屠斐抓抓脑门,鼻翼间是沈清浅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还夹杂着一股子医院特有的药味。
幸好是伤口不深,只伤及表层,沈清浅拿来碘酒小心翼翼地消毒,疼得屠斐身子一抖。
沈清浅轻轻吹口气,提起话头分散屠斐的注意力,“跟我说说,怎么伤的?”
屠斐不想细说,只说不小心伤的,转移话题地问:“我来时看一楼好多人在哭,听说有重大车祸。”
沈清浅嗯了一声没多说,她拿起纱布开始包扎伤口,动作很慢很轻。屠斐从她的动作都能感觉到说不出的温柔,沈清浅和记忆中的漂亮姐姐一样。
沈清浅抬眸,屠斐正盯着她看,不知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屠斐咧咧嘴,笑了。
沈清浅勾起笑,嗔道:“受伤还笑得出来,你妈妈知道吗?”
屠斐笑意顿时消失,忙说:“诶诶,不能让我妈妈知道。”
沈清浅自顾笑了一声,低头继续缠绕伤口,修长的手指最后系了个漂亮的花扣,“别沾水,别吃辛辣刺激的,这几天饮食清淡……”沈清浅语气温柔地交代注意事项,听得屠斐心里挺舒坦。
多年没见的沈清浅,依旧温柔,而且比那时更有韵味,屠斐望得出神,沈清浅语气一转,“后天过来找我换药。”
屠斐笑意僵住,心里突然空落落,她恍然记起,她只是短暂地来海京市而已,便低头说:“没事,后续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还是这么不听话。”沈清浅摘掉手套,揉揉屠斐的脑袋,感叹道:“真是大姑娘了,比我都高。”
沈清浅盯着屠斐的剑眉星眸,和记忆中变化挺大的,“咱们多久没见了?”
“10年了。”屠斐刚刚就在回想这个问题,她们整整十年没见了,“您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还是我后来去看病,才知道的。”
沈清浅抿抿唇,迟疑地应声,“恩……走得匆忙,当时应该好好跟你道别。”
屠斐话语里有惋惜和失落,沈清浅亦是如此。
屠斐扬眉笑道,“大概是老天爷知道,我们还会再见,所以才没给我们机会说再见的。”
这张小嘴儿,还是挺会说的,沈清浅回身看穿裤子的屠斐,她沉吟片刻,说:“你现在住哪?离这里近吗?”
见屠斐欲言又止,沈清浅以为是叨扰到屠斐,解释道:“我是想着带你回去换身衣服。”
屠斐低头瞅瞅自己,有一丝狼狈,她红着脸挠挠头,“我在这里没家。”
沈清浅扬眸,眸底是不解。
屠斐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像是自言自语,“我现在在通津市,在这里没家。”说罢,想起什么似的,自嘲道:“通津市也不算是家,是单位的宿舍。”
沈清浅眸光定了定,她走过去挡开屠斐的手,帮她抚平衣角,柔声道:“以后别这么说,阿姨在这里有家,你就有家,以后来海京,就住我那,我现在带你回去换衣服。”
沈清浅温柔,体贴,是十年前一样,久违的温言软语,屠斐听得心头一热。
沈清浅抬眸,对上屠斐澄澈的眸子,提议道:“正好也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屠斐稀里糊涂地就点头同意了,沈清浅换衣服,她出去等,见到阙宁凝歉意道:“宁姐,沈医生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她说带我回去换衣服,中午一起吃个饭,下午我给你过生日行不?”
阙宁凝好笑地盯着屠斐,“你脸咋红了?”
屠斐摸摸脸,“有吗?”说完嘟囔了句,“热的,伤口也有点疼。”
阙宁凝当然没意见,和美女吃饭挺不错,更何况是屠斐的旧相识,路上她坐副驾驶,听说屠斐得管沈清浅叫阿姨,她难以置信,“不是吧?沈医生是不是占我们土匪便宜?她可不是一般人,是土匪头子。”
沈清浅通过车镜往后看,见屠斐捶阙宁凝的椅背,阙宁凝闪身躲开屠斐的攻击,叫道:“诶诶,沈医生,你管管你的病人,病号还这么暴力。”
年轻人有朝气,车上也闹腾,沈清浅嘴角噙着笑,眸光不时望向后座的屠斐,还记得第一次见也是为屠斐看病,小姑娘肚子疼得打屁股针。要脸的屠斐说什么都不肯,谁也不让碰,最后是屠斐的母亲祝琇云,也是沈清浅的师姐找到她,她好受歹说哄着才算是扒了裤子打针了。
想起祝琇云,两人也是多年没联系,沈清浅心底思念浓,也有歉意。
屠斐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立刻攀着沈清浅的椅背,兴冲冲地问:“阿姨,是我妈妈打来的,我能告诉她,我遇见你了吗?”
阙宁凝在旁边看外星人似的打量屠斐,“你个土匪还知道民主征询意见?”屠斐冲她挥拳头,沈清浅点点头,“可以啊,你告诉她,晚点我给她打电话。”
屠斐没敢说自己受伤的事,聊几句家常就开心地说:“妈,你猜我遇见谁了?”边说边按开免提,祝琇云笑着问:“遇见谁了,能让你这么开心?”
沈清浅盯着后视镜里屠斐嘴角的笑,眉眼之间的笑,浓郁得散不开。
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沈清浅心底也少有地勾起一丝愉悦,听着屠斐嚷道:“就是小时候给我打针的沈清浅沈医生,你还记得不?”
“啊……”祝琇云明显意外,“在哪遇见的?她还好吗?我怎么会不记得,她是我师妹,得有十年没联系了,你这是遇见她了?她看起来好吗?”祝琇云一连串的话里都是关切,惹得沈清浅更加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