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徐州柿子成熟了。
今日城中大街小巷到处是叫卖柿子的贩夫。
平儿听着心烦,就因为回来时踩到柿子皮,他头上才磕出个大血包。
现在他正坐客栈里生闷气,自言自语说话。
“明日公子就要回来,这叫我如何见公子?”
“头上顶个大包,不似寿星翁童子,也像个弥勒佛外孙,少不了别人指指点点。”
“吃柿子的真可恨,吃完乱丢柿皮。卖柿子的也可恨,你别处卖不成,偏在这条街上卖!”
“常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时气运低不打紧。”
客栈小二哥给他倒水,指他额头血包道:“你这个不算大,最多半月就消了。我曾碰的比你还大哩。”
“话是如此,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去看看谁还乱丢柿子皮,找他说理!”
平儿喝口水起身出门。
这时正巧有人进来,二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平儿吃痛抱头,瞪眼一看是育才公子,身后跟着高正、李思二位。
马育才搭他手臂,定睛见其额头血包,失笑道:“你头上好大一个柿子,在哪捡的?你我才分开不到半个时辰,怎成这样?”
平儿一手捂头气愤道:“我刚从货行回来,一脚踩到街上的柿皮,跌个头冒金星,公子你又来撞我。险些把血包撞破!”
“好险没破,你头上柿子若是破了,撞我一身稀,我这衣裳还要得?”
马育才说笑摸出一两银锭,递给他:“这锭银子,可否为你止疼去痛?”
平儿不客气接下,摸银子道:“有银子自然不疼了,不知公子领二位来作甚?我公子明日才回来,你们来早了。”
“我来是给姥爷引荐两位小娘子,你看看可认得?”
马育才让开视线,手指身后粉衣女、翠衣女。
二女容貌较好,颇有身姿,各挎一篮红柿子,笑与平儿对视。
平儿疑惑认不出来,问马公子:“二女何人?可是你家亲戚?”
“别瞎说。”马育才附耳道:“她们乃画皮的女鬼,阿香、琴玉两位娘子。”
平儿惊看天色,此时乾坤接近正午,不明白她们怎敢白日显身。
这个要归功于他家公子。
自九月十九一场秋雷后,刘彦改了修学方式,把读书放在白天,晚上入画学杂技。
此杂技,泛指儒术之外的技艺,诸如君子六艺,琴射书画等等。
二姐说:“古时君子皆善六艺杂技,如孔夫子所言,若是只读书,思想便呆滞,就成了百姓口中‘书呆子’。”
“那呆滞之气会堵塞身窍,如消化不掉的饭食堵在肠中,需适时排出去。但不能像放屁那般噗通一下,有辱斯文。”
“故而,要习练六艺杂技。射箭能强健体魄,琴画可陶冶情操,都是疏通百窍、驱除呆气的好技艺。”
“妹夫应学《诗经》中古代君子,不能一心只求儒术,不顾自身野草泛滥。”
刘彦听从建议,当夜开始学习六艺,由荀舫主、高二姐、王山君传授。
一连六夜,把琴棋、书画、骑射学了个遍,虽说算不上精,但也粗知一二,回乡后可以自己练习。
前晚他随二姐学画,参照花舫乐女舞姬形貌,为《山居秋暝》诗中的‘洗衣女’作画,画了两幅《浣女图》。
画中女子形容身貌,正是阿香、琴玉现在样子。
原本只是刘彦习练之作,没想到荀舫主要留作纪念,并给画中浣女施加上‘画皮术’,使其形貌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