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受了贾清的一些刺激,最近心里都在想着如何能对探春好,现下出现这样的事,他觉得是个机会。
黛玉看着贾宝玉询问的眼睛,心中叹息,宝哥哥心地很好,就是想法太不成熟。三妹妹的事岂是简单的银子的事?她的生母是府里的姨娘,偏生又低俗不堪,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自己是个庶女的身份!这才是探春真正艰难的根子所在。
可是这一点是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给银子又有什么用,回头姨娘还不找她要?你也知道姨娘不是因为短了银子使才这般的,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姨娘是三妹妹的生母,这事我们却是不好插手的。”
贾宝玉一想也是,又提议道:“那我去找老祖宗说说这事,叫老祖宗给三妹妹做主,她老人家一定能降伏这个讨厌的人的……”
黛玉还是摇头,道:“再怎么说姨娘都是三妹妹生母,你去给老祖宗一说,这事闹大了,脸上无光的还是三妹妹,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道三妹妹就合该受那无知妇人的刁难了吗?”
贾宝玉本就对那些出嫁了的“死鱼眼珠子”不甚感冒,这时更是骂出口了。不过要是贾政听见了这话,肯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无知的畜牲。老子的小老婆也是你能骂的?
黛玉倒不在意这些,她也很反感这些不知礼的婆子。
忽然贾宝玉又开口道:“要是二弟在的话就好了,他的鬼点子一向很多。可惜年后他就准备他的考试去了,今日已经到国子监报到了,以后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他了。”
黛玉对这个问题没有看法,这时探春的院子也到了,遂停止了谈话。
两人刚进院门,就有丫头道:“林姑娘和宝二爷来了……”
里面屋里正在沉思的探春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站起来迎接。
探春果然憔悴了好多,原本神采飞扬的面容已经不见,眉头间总有一缕忧愁萦绕其中。
宝玉见了愈发心疼,道:“才一日不见,如何就这般模样了?”旁边探春的丫鬟翠墨解释道:“今儿上午,姨奶奶又来了一回,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好了,你还不快去端茶来!”探春打断了翠墨的话,随后引着宝玉二人进屋,一边又说道:“难为林姐姐和宝哥哥还来看我,小妹这里先谢过了。”
黛玉听得她声音低沉,觉得不妥,道:“三妹妹这是何故,我们姐妹之间不是正该常来常往吗,何来谢过之说?”
探春道:“如此是小妹说错话了。”
黛玉原本是想让探春不要伤怀,谁知让探春如此一回答,气氛反而更沉闷了。
贾宝玉受不得这个,有些不管不顾的站起来道:“三妹妹不必烦恼,待会我就去回老祖宗这事,让老祖宗出面,定能解决妹妹的烦恼。”
这句话终于让探春的面色变化了起来,她焦急道:“宝哥哥万莫如此,她再怎么着也是我娘,我怎敢如此落她的颜面,那我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宝哥哥的好意妹妹知道了,只是不能如此行事,好歹我还能受得住。”
贾宝玉和黛玉闻言眼眶都红润了,一起看着探春不语。
感受着两人对自己的关心,探春心中好受了许多,主动岔开话题道:“不知那边二哥哥现在如何了,考试考的怎么样?”
宝玉道:“我昨儿个叫茗烟去打听清楚了,二弟进的是丙一班,今日就是报道的日子。”贾宝玉一向是不愿理会这些事的,因为贾清,他专门派他的小厮茗烟去打听,知道了国子监分甲乙丙丁四个班,每个班分四个组,贾清被分在了丙班一组,简称丙一班。
因为李纨的父亲是前国子监祭酒,过年时也谈起过这个话题,所以对国子监的体制有一些了解,探春道:“按二哥哥的年纪他不是应该进丁班吗,如何到了丙班?”
贾宝玉打听到这么多都已经是“难为”他了,如何知道更多,只得道:“这个我哪里知道,不过是去读蠢书罢了,在哪又有什么区别!”
探春道:“哪里是一样的,不过我猜测定是二哥哥入学考试考的好,老师们特意让他进的丙班。”
此时黛玉在一旁笑道:“如此说你们家不是要出一个神童了?嗬嗬,不知现在我们的宝天才作何感想……”
贾宝玉一听林黛玉又在打趣他,也呵呵一笑道:“这个我是不屑于争的,我相信二弟也是不屑于那些个虚名的,他那样一个人儿,给我们那么多优美的诗词都不叫我们说出去,可见二弟心气的高洁。”
探春虽不赞同贾宝玉的话,可是偏偏贾宝玉说的有理有据,一时还不好反驳,只得打趣黛玉道:“什么你家的我家的,我们不是一家么?”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眼神却往贾宝玉身上飘。
贾宝玉还在懵懂,可聪慧的林黛玉哪里不清楚探春在拿她取乐,脸立马一绷,可看到贾宝玉还在一旁一脸无知的左看看,又看看,又不由的一乐:探春情绪应该算是变好了吧,都敢拿本姑娘取乐了。
得亏现在大家年纪都还小,林黛玉和贾宝玉都还没产生情愫,要是等两人产生爱慕之后,少不得林黛玉要给探春一顿排喧吃。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探丫头,亏我们先前还担心你心情不好,特意想逗你开心,哪知你的开心就是让我生气,早知道就不理你了,宝哥哥,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