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行人喧嚣,车水马龙,繁华热闹。
然而,这座城市却因前线战事吃紧而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不少的流言蜚语在城内流传,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
城池外,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手里拄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木棍撑起身形,脸上满是黑色的污垢,油腻的乌黑头发随意披散,衣物也是破破烂烂,乍一看,还以为是逃难而来的灾民。
“哎!站住!干嘛的!”城门守卫看到男子不由上前询问,可刚一接近,就嫌弃的扇了扇鼻子。
这小老儿身上也太臭了!
这得多久没洗过澡了!
“军爷,小的是荥阳人,这不是战火纷飞,反贼们攻陷了司隶东部地区,这才不得已一路逃难过来!”中年男子满眼凄苦的解释道。
守卫又问道:“一路逃难,你怎的要往洛阳跑嘞?”
“小的想,现在天下大乱,整个司隶都不太平,恐怕只有洛阳最安全,若是这里再来不得,就实在没地儿可去了。”男子顿时擦起了眼泪,痛哭流涕。
城门守卫见其着实可怜,不由提醒道:“小老儿,你也知道战乱,现在洛阳城可戒严着呢,只许进,不许出,来到这儿,不见得能比其他地方好到哪去。”
“再说,你这副模样,就算进了洛阳城,活得下去么你?”
嗯?
说到这,守卫当即心中一震,收起了怜悯之心,转而满眼皆是狐疑。
握在腰间剑柄的手,则轻轻勾了勾。
顿时,身后又有两名守卫赶来,一左一右将男子夹在了中间,脸上更是杀气腾腾。
“啊!军爷,小的忘记告诉你,我在洛阳城里有亲戚!”中年男子赶忙赔笑道。
守卫冷眼一睨,道:“亲戚?你这模样还有亲戚?谁家的?”
“哦!我亲戚好像是……当朝司徒大人,王允!”男子露出一口大黄牙。
“你说谁?”守卫瞪大了眼睛,旋即捂腹大笑,“给我拿下!敢冒充王司徒的亲戚,就你这副粪坑里爬出来的模样,给老鼠当亲戚还差不多!我看你这个人十分可疑!带走!”
“别啊!若是军爷不信,不妨去王司徒府上询问一番!在下姓陈,单名一个牟字!他一定认得的!”
守卫露出犹疑之色,道:“难道你是真的?”
“这样!不如你现在就押着我到王司徒的府上,若是假的,再把小的下狱也不迟啊!可若是真的,那司徒大人不得给你一笔厚赏?”中年男子始终赔着笑脸,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守卫听闻此话,明显感到心动,“走!把他带到司徒府邸!”
经历过一番波折,男子终于进入洛阳城中,可惜是被两个人架着胳膊给叩进来的。
中年男子进入城内,目光变得平静起来,没了那副谄媚的神态。
从中牟到成皋,再到战火迭起,一路逃逃躲躲,这一路走来弯弯绕绕近千里,有好几次都差点死在半路上。
不是被匪盗劫走,就是跌入粪坑,甚至差点被官兵抓到。
前半生没有经历过的苦难,短短一个月全部受了一遍!
每每想起这段时日所经历的一切,陈宫都感到无比的懊悔。
若不是看错了人,他仍旧是意气风发的中牟县令,执掌一县民生军事,何至于流落到这等地步。
曹孟德啊曹孟德,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奸雄,误我一段人生!
我陈宫简直是瞎了眼!
待我陈宫遇到明主,日后咱们有的清算!
……
司徒府,书房。
“董卓刚走不久,你就敢来见我?若是被有心人察觉到,只怕就是你我的死期了。”王允脸上古井无波,默默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司徒大人请放心,在下心中有数,既然敢来,就绝不会被人发现。”
“呵呵,李肃将军倒是颇为自信,是老夫多虑了。”王允依然老神在在,轻捧起温茶入肚,嘴角稍扬,“既然将军不请自来,那老夫是否可以认为,你心中已经做出了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