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内室。
点燃的焚香散发出令人迷醉的气息,掩盖住屋中飘散的血腥味。
吕布刚一进入,刺鼻的草药味同样扑面而来,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床榻之前,李儒与蔡邕恭敬的站在一旁,示意吕布上前。
而床榻之上,则是那昔日风采无限的肥硕躯体,满头银发乱糟糟的落在枕下,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吕布上前几步,眸子复杂的打量着榻上的老者。
此刻,他也不过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花甲老人,哪里还有曾经的霸气非凡,淫威广袤。
“奉先……是奉先来了吗?”董卓嘶哑着的嗓音微微开口,却只能轻轻呢喃。
那浑浊的眸子里,没了往日的暴戾与忌惮,只有不舍和壮志未酬的遗憾。
或许还包含着对儿孙未来的担忧。
“董公,是我。”吕布来至榻前,蹲下身子,握住了那满是茧子的厚重手掌。
董卓难得露出笑容,虽然很勉强。
他摆了摆手,站立的李儒得到示意后,也半跪着伏在了榻前。
旋即,这位西凉雄主艰难的起身,忍住身体的痛楚半靠在床头,轻轻的将李儒的手也握在手心,微弱道:“好……好啊,你们二人,一文一武,犹如咱家的左膀右臂,日后只要你们肯同心协力,咱家也能放心了。”
李儒悲从心来,道:“岳父大人……”
“什么都别说了,咱家的身体,咱家自己心里清楚。”董卓打断了李儒的话语,感慨道:“咱家真是老了啊,汉家天下,大世已乱,正值群英荟萃,英杰辈出,往后或许会有许多号如袁绍这般人存在,他们都还年轻……”
“或许,这个时代真的不是咱家这辈人能够掌握的,终究要被浪潮淘汰。”
“呵呵,临了临了,咱家也只能感叹生不逢时,若是咱家正值壮年,没有被纸醉金迷掏空身子,哪里轮得到袁绍那小子异军突起呢?”
“可话又说回来,咱家又生而逢时,否则哪能带甲数十万,独霸雍凉与京师?”
“可人啊……真的要服老的。”
“这大势,不在王允、不在袁隗、不在刘表、也不在咱家,老人们都不过是时代的玩物与陪葬品。”
“但是,咱家又是幸运的,咱家已经体会过人间极乐,至高无上的天子也不过掌上玩物。”
“咱家幸运,幸运有奉先这样的好男儿,日后足以与袁氏兄弟等辈竞世于此,不会葬送咱家辛苦几十年,亲手打下的基业。”
说着,董卓再次咳嗽起来,这次甚至咳出了血。
李儒赶忙拿出手帕替其擦拭。
董卓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脸色却是剧烈咳嗽带着病态的红,他的腰部已经开始溃烂了。
虽然回京的及时,有太医的治疗,可情况还是很差。
总归还是他上了年纪,又被掏空了身体,体质早就不如壮年时期,抵抗力差了太多太多。
那毒素与伤,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他的生命。
“奉先啊……就最近这些日子,尽快把婚事办了吧,把媛儿那丫头迎回你的府邸。”董卓目已浑浊,但仍是浮现精光,静静凝视着吕布。
同时。李儒也在看着吕布,迫切的希望他点头。
这是最后一步了。
只有这样,才会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