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了轻快的步伐声,跟着门扉被退开,伽罗探头探脑的探进头来,瞅瞅屋子里,然后又轻轻叫了声:“云音,你醒了么。”
云音轻轻的哼了一声,伽罗闻声而动,急忙跑了过来,巴巴的站在床头,说道:“我熬了热汤,你有些风寒,先喝了吧。”
“你也知道我风寒”云音睁开眼,瞅着伽罗,气道:“知道我风寒还缠了我一晚!!”说到此处,云音就一阵胸闷。自那夜的情不自禁后,伽罗便食髓知味,时时纠缠,巴不得日日夜夜都挂在云音身上。若是在有人的地方还好,但若是四下无人处,那不把云音折腾到昏迷绝不罢休。
偏生云音向来娇惯伽罗,每每遇到对方痴缠,她便怜她爱她,又不愿苛刻她,就那般顺水推舟,半推半就。因此每每闹得过了再醒来时,总是先自责,再……就没有再了,她原就舍不得责她,更何况人寿不能与龙族相比,她原就觉得亏欠了伽罗,就算被她这样的折腾与痴缠,也只得长叹一声,唉,就随她去吧。
只是这一次,实在太过了!云音咬碎了一嘴银牙,恨道:“你这……你这……”
伽罗急忙赔笑,揽过云音的肩膀,在触及到那份细腻柔滑后,又情不自禁的来回摸了摸。直到看到云音恨恨的双眼,这才惊觉过来,急忙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番庄严姿态,将汤碗凑了过来道:“实在没忍住,我错了还不成么?嗯,晚上我一定离你远远的。你且先放宽心喝了汤再说。”
伽罗见云音还是有些生气的模样,于是贴过脸去蹭蹭云音的颈窝,声音软嫩可口:“云音”
对伽罗的撒娇,云音向来无解,只得长叹了一声,捂脸道:“我定是上一世欠你的……”
“不错,你定是欠了我许多世”伽罗对这句话十分满意,点点头,又喂着云音一点点的喝完汤,又跑前跑后的伏低做小。云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伽罗的伺候,闻言挑挑眉梢,舒展了身子笑道:“瞧你如今的奴才样,想来也是欠了我许多。”
伽罗正在拧着湿巾,闻言回身笑:“甘之如饴。”
彼时阳光正暖,空气中弥漫着木屋潮湿的气味,还有一夜疯狂后,那满是雌性的气味。而那个少女亭亭玉立,平日的戾气散尽,面色柔和,竟显露出另一种决然不同的风姿来。云音眯着眼睛,安静的看着她,此刻她的心中也格外的平静,又从那平静中透出一点点的甘,让她总有些微醺的醉感。
“云音?”伽罗又唤了一声。但云音却不曾回答她,她缓缓走近,只见云音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平稳,面上还带着点笑意。伽罗静静的看了会云音,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替她压了压被子,这才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她的心中,她总是怕,怕有一天,云音就突然不要了这具身躯,也不要了她。就如她当时说的那般,许她一世,一世到了,她就割袍断义,走得干干净净,忘得干干净净,再不记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傻子在念着她,挂记着她。到那时候,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独剩她一个,又该让她如何自处呢?
伽罗站在门外,又忍不住偏着头去回望身后的小屋。小屋虽然简陋,却是她一手一脚建起来的。这些年,她们一同游过草原,上过天山,去过极西的黄沙沧海,到过极北的永夜看绚烂至极的极光。她将她所能想象的最浪漫的事情都与她做了个遍,却总也觉得不够。她看着云音那向来淡然的眼睛里有笑意,但她却不敢去问那笑意是否因为自己。她总是贪心,但龙族向来就是贪心的,她和她极致欢乐,她就想拥着这样的欢乐直到天长地久,让曾经的那个人永永远远的从她的心间上抹去。
可是她到底不敢。就连提一提那人的名字,她也不敢。总是惶惶难安,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到头来,终究会还给别人。
她站那处,任由自己思绪起伏,起伏够了,她就学着缓缓将它们压下,让云音看不出一丝丝的端倪。这样的行为,她早就做得习惯了,只是数个呼吸间,就平复了心绪。也在此时,一只纸鹤飞了过来,在她眼前扑棱棱了半天,最后落在她的掌间,化作了一张白纸。伽罗扫了眼纸上的字,又看一眼小屋,只犹豫片刻,就朝林外飞驰而去。
林外就是一滩湖泊,湖中有一小亭,小亭自然也是伽罗建的,显得格外古朴。此刻亭中却站着一个人,那人比伽罗记忆中要成熟许多,已是一个青年的模样。不变的只有那青衣,和那柄古朴的长剑。
“半夏。”伽罗扬了声音,站在亭外喊道。
半夏回转身来,他面容带着历经世事的成熟,已是十分可靠的模样。他上下打量着伽罗,露出了笑容,上前几步,又顿住了脚,但眼中的笑意却是十分明显:“许久不见了,你,可还好?”
“我与云音团聚,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伽罗也不再是当初不识情滋味的怀春少女了,见状眯了眼睛回道“倒是你,老朋友这么些时日也不见你来见见我们。”
“你们当初说云游就云游,我又去哪里找你们?也是这几年你们隐居在此,我好不容易才探到你们的消息,寻了过来。”半夏摊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说罢,又左右四顾,问道:“云音前辈呢?”
“云音不见客。”伽罗回道,见半夏苦笑的样子,顿了顿又道:“我二人隐居在这里,便是不想过问俗事,你可不要寻些莫名的事端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