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脑子里还是有很多疑问,方重衣为何这么巧赶来?既然他就是无双公子,又隐瞒身份,不声不响把一百金颁给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棠知道这人脑回路非同一般,于是往刁钻的方向想:难道就是为了吓唬她,看她当众扔了金子落荒而逃?
幸好当时自己没搭理他。
两人如此亲近的距离,她又闻到幽冷淡雅的草木香,清冽好闻。她搂着他脖子,随手挑起了他几缕头发,恶趣味地编成了麻花。方重衣今日只用流苏束带绑了个马尾,碎发垂落,很潇洒随意的打扮,一头青丝浓密、顺滑,只是略扎手,不由令人想起一种说法,头发硬的人脾气也倔强。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又往前蹭了蹭,想看他头顶是不是有两个旋,可惜够不着。
方重衣觉得后颈很痒,还时不时有清浅的吐息划过,心头发暖发热,连那些肆无忌惮的&ldo;毒虫&rdo;都消停了。
&ldo;别乱动。&rdo;他轻声道。
编辫子的手停了停,苏棠暗自挑起眉,心想这人今日态度倒是极好,揶揄他,他也不发火,说话还这么轻言细语的。
她依稀觉察方重衣这么巧赶来,其中必然还有内情,沉思了片刻,有意无意试探道:&ldo;世子爷真忙,既要主持这船上的书画比试,又管屯米屯面的仓库。&rdo;
方重衣一路撒谎,底气不足,也觉察不到她话中的揶揄,又解释:&ldo;机关坏了,整艘船的运转也受影响,本世子自然要来看看。&rdo;
&ldo;哦。&rdo;苏棠不走心地应着,手上专注地编麻花辫儿,在两侧头发各编了一条。
越往前走暗道越是幽深,好在有通透的凉风瑟瑟吹来,让人知道并非是不见天日的死路。
方重衣心头却被大石压着,轻松不起来,这一路原本是有诸多出口的,但无一例外都被唐倦毁了,届时就算能找到逃出去的路,恐怕自己也会先一步毒发身亡。
唐倦显然就是想耗死他。
他不想死,更不想在苏棠的面前死,满心满意地想,她看到怕是会吓哭的。
又走了一段距离,方重衣驻足,抬头仰望暗道的盖顶。苏棠料想是找到出口了,忙捶他肩膀,让人把自己放下来。
她脚着了地,单脚一蹦一蹦跳到他跟前,问:&ldo;这里能出去?&rdo;
&ldo;从这里上去,应当是后舱。&rdo;他指了指八角灯景纹的木盖顶。
当初翊先生便告诫过,做机关最忌一个&ldo;绝&rdo;字,定要留一条退路,不但让对手意想不到,最好是连自己都意想不到。
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眼疾的缘故,这条船上的机括都是以手感区分的,譬如屏风架子上的嵌玉,栏杆的莲花顶等,唯有这一处与众不同,也做得隐蔽至极,因为是最后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