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话虽然简简单单,但却点出了事实。其一是身为一州太守的陈芜舟居然敢打一个失势朝廷郡王的主意,分明是在做政治投机;而另一点则是,居然有人一心想要取李明泽的性命!
崔夙没有去追问两件事的隐情,在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她立刻把心思放在了如何处理李明泽在宫中这件事上。紧张地想了几个方案之后,她陡地想到了另一个关键,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混入宫的?如今宫城各大门的侍卫全都换了不少,倒是刘宇轩刚刚被刘成以锻炼为名换到了月华门,你不会是让他帮了你的忙吧?”
“怎么可能!”李明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见崔夙脸上满是焦躁,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不待崔夙发怒,他便伸手拂了拂她额前的一缕乱发,声音中也多了一丝温情,“这种事情若是还要麻烦他,不是存心害他吗?你放心,我是偷偷上了一辆柴车从金水门进来的。当年我离宫的时候,曾经做了些准备,所以不虞有人察觉少了衣服,绝对不会露了马脚。”
崔夙心中叹了一口气,就算李明泽刻意从别的宫门入宫,刘宇轩也能够安然无恙,但是,一旦事情败露,金水门那一批侍卫必定是全体倒霉。两害相权取其轻,李明泽也仅仅是选择了一个对于自己和朋友更有利的方法,仅此而已。
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又回头瞧了瞧静谧的玉宸宫,心中终于下定了主意:“你不能留在这里,不知有多少嫔妃的眼睛都盯着玉宸宫,而你离开岳州的消息太后已经知道了,恐怕立刻就会有人借题发挥。你若是有事就直说,然后我设法把你送出去,这宫城里面已经不是当初那会了!”
“万水千山我都过来了,这宫里犹如灯下黑,谁会想到我在这?放心,我来之前已经都注意过了,还有一刻钟,巡逻的人才会转到这里。再说,你都已经让你宫里那些人去歇息,大冷天不会有人跑到这莲花池来受冻?”
见李明泽嬉皮笑脸的样子,崔夙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偏偏话到嘴边就是骂不出口,只是脸色却渐渐有些不好看。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急脾气!”李明泽悄悄缩了缩身子,将人影隐藏在旁边一棵老槐的阴影下,这才低声道,“你别送我出宫,我先在你这里藏两日,然后你设法把我送到皇上那里去。”
“你……”
崔夙闻言大吃一惊,但是,一系列的线索在脑海中转了一圈之后,她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所思所想。当今皇帝李隆运尚未登基之前,便很是喜欢李明泽这个侄子,在不少人眼中,这叔侄两人甚至更像父子。只不过,如今李隆运已经登基三年,时过境迁,这个殊无实权的皇帝真能庇护于他?真愿意庇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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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宫深不知处第八章各逞机心
新平郡王李明泽从岳州失踪的消息最初虽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多嘴,把崔夙和李平范当年的旧事翻了出来。一时间,那些嫔妃便如同抓到了一根稻草似的,四处派人打探当年的旧事。那些废帝遗留下来的宫人和太监往日根本无人搭理,几乎不是在浣衣局便是担任下等的杂役,这一次却几乎是咸鱼翻身,个个都被各宫主子抢了个精光。
丽景宫中,陈淑妃一边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挑选着合用的宫花,一边听着心腹宫女玉荷絮絮叨叨地说着其他嫔妃争抢人的景况,突然冷笑了一声。
“这些女人全都疯了!”
玉荷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冷不丁听到主子甩出这么一句话,连忙期期艾艾地住了嘴,再也不敢往下头说。她有些不明白,往日主子最痛恨的便是那位宁宣郡主,这一次怎么放着大好机会也不去使用,白白让别人抢去了先机。
“她们以为,靠着一点当年的旧事,就能够扳倒那个小丫头?”陈淑妃丢下手中那朵绢花,缓缓站了起来,秀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本宫是太后的亲侄女,尚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了她的手里,凭什么?不就是因为太后宠爱她么?”
玉荷见周围没有外人,又想到主子平日对于自己的宠爱,忍不住乍着胆子问道:“娘娘,既然如此,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您为何不利用一下?新平郡王如此胆大妄为,只要其他娘娘在太后面前稍稍一提,不愁太后不对宁宣郡主生出嫌隙。到时,娘娘再凭借太后侄女的身份,除去这个眼中钉便是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陈淑妃回头看着这个自己带入宫的心腹侍女,突然笑了起来,就连秀发上的各种发饰也在那里微微颤动。
“你是痴了还是傻了?那个丫头和李明泽的关系既然有那么多人知道,太后又怎会不知?再说了,一个在岳州,一个住在宫里,这三年他们如何联络?谁要是往这上头打主意,便是坐实了诬陷两个字,别说讨好太后,怕只是立刻便有不测之祸!”
玉荷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如此镇定地对待这样一件大事,心中直犯嘀咕之余,便连忙奉承道:“奴婢愚钝,哪里明白这许多关键。娘娘如此深思熟虑,自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这宫里哪里有虎,不过是一群小丑罢了!”陈淑妃的声音突然又尖锐了起来,见玉荷不知所措,她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人屏退了之后,便又在位子上坐了下来,脸上阴霾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