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打算就是让崔夙在荣国府中弄出一点事端,以便召她前去,到时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李明泽夹带出宫。如今有了金牌,自然是更顺顺当当了。
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她自然不会在沉香面前露出破绽,先是让沉香前去休息,然后便吩咐一干宫女太监不许多嘴,各行其是,最后才从外殿叫来了两个小太监。由于此时消息已经传回了宫中,因此内外哗然一片,倒也没有人置疑田菁的谨慎小心。
让那两个小太监在玉宸宫外头等候,她又借口回去拿药匆匆去了自己的偏院。虽说她是慈寿宫尚宫,但是,由于她始终不要外人伺候,这里向来只有她一人居住。而李明泽在其他地方躲了一阵后,这些天便一直躲在她的寝室。
“田尚宫!”
李明泽听到外面有动静,当即便躲了起来,及至看清楚田菁之后立刻露出了身形。“莫非是夙儿那里已经有了消息?”
田菁昔日在慈寿宫当女官的时候,李明泽还是楚王,彼此之间相处得还算融洽。因此,当第一时间知道崔夙将自己的存在透露给田菁之后,李明泽并未感到不安。毕竟,宫中太大了,进来容易出去难,倘若没有田菁这样一个人作掩护,只怕是崔夙再有本事,也无法做到安然送他出宫。
田菁定睛凝视了李明泽半晌,脸色渐渐凝重了下来:“刚刚得到消息,太后遇刺!”
“什么?”李明泽闻言大吃一惊,要知道,太后出行无不是护卫重重,倘若在这种情况下还遇到刺客,那么,其中暗藏的玄机就深了。“太后是否有事?”
见李明泽那满脸关切之情并非虚假,田菁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郡王难道就不怨恨太后把你编管岳州么?若是换作别人,只怕是要拍手称快了!”
“恨自然是恨的。”李明泽见田菁矢口不谈太后的伤情,知道情况并不严重,脸上的那一丝忧心渐渐消失了,“只是骨肉连心,太后毕竟是我的祖母,不论她如何,我亦不会盼望她早死。”
说到这里,他略略一顿,突然用一种异常自信的语气说道:“无论怎么样,太后如今乃是一国之鼎,一夕倒下,便会引起无穷无尽的波澜!若要真的图谋不轨,还不如集结百官逼宫,用这样阴谋暗算的手段,原本就只是诡魅小道。”
听到逼宫两个字时,田菁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尽管是出于一种护犊之心帮助崔夙,但是,她心中亦有一个打不开的心结,正因为如此,对于李明泽这样大逆不道的说法,她并未做出任何反驳。
田菁让李明泽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又在他脸上稍作修饰,如此一来,纵使是平日认得他的人,一时半会也难以分辨出来。这时,她方才去取了药包,将其严严实实裹好让李明泽拿着,又嘱咐了几句之后,两人便出了玉宸宫和那两个小太监汇合。他们都是刚刚调来的人,原本就是为了这一次的事情而安排的
尽管宫禁盘查森严,但是,在大批随侍人员被遣回宫,再加上太后遇刺的影响,田菁手持太后金牌,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究竟,甚至在一片忙乱之中,就连人数也未曾登记。
等到顺利上了马车,田菁心中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换作当初她手中还有那许多人可用的时候,又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可是,如今她已经离开这三年,那些新换的侍卫又哪里会知道当年的旧事?
田菁本想在半路上找一个借口让李明泽回去取东西,以便让其轻易脱出,谁料往荣国府这一路行来竟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若非她持了太后令牌,几乎是寸步难行。直到这时,她方才知道因为太后遇刺,京兆府和京城禁军上下全部出动,不由得暗自懊恼了起来。
自己终究是太久没有做大事了,崔夙年少计算不周也就罢了,她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只要仔细想想就会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全城戒严自然是理所应当的。而即便李明泽下车,把衣服换了,也很可能被巡逻的禁军发现。要知道,他可是没有腰牌的。
当遇到第五拨人拦车检查的时候,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李明泽也免不了微微色变。同样,他亦是出宫心切忘记了这个重要因素。就算呆会能够不遇见太后,但是,之后要再这么原路回宫,只怕是后果堪忧。毕竟,玉宸宫上下的人并非不长眼睛,凭空冒出来一个人,只要有一点疑心,事情就麻烦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田菁反倒镇定了下来,踏进荣国府,防卫明显严密了起来,她因为有太后金牌自然无人为难,但李明泽三人却遭到了搜身的待遇。一场虚惊之后,把两个小太监留在内院园门之外,她和李明泽终于踏进了荣国府那个富丽堂皇的园子。
“田尚宫!”刘成一见到田菁便上来打了招呼,等到瞥了旁边的李明泽一眼之后,脸色登时大变,半晌方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刚才太后吩咐过,让田尚宫直接去晓月楼。”
对于刘成的神情变化,田菁自然是一五一十全都看在眼中,毕竟,她事先并未让李明泽彻底改头换面,被刘成这样一个深悉李明泽底细的人认出来也是在所难免。然而,她赌的就是对方这种态度,此时见刘成并未有揭穿的意思,心中当即一宽。
“刘大人,我刚刚想起忘了一件东西,可否让他回去替我取一下?”她泰然自若地笑道,“这荣国府如今道道关卡,有劳刘大人送他出去,若是太后待会有所召唤,我自然会替大人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