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一颤,仿佛终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已经来不及……
他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一只手扣住她的手指,扣下扳机。
然后是子弹穿过*的闷声……
清晰地,刺耳的……
有滚烫而黏稠的液体溅在脸上,手背上……
覃莹一直没有动。
宋清远跟苏菲一拨人冲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动……
他们把林申的身体从她身上扶下来送去抢救的时候她没有动……
拆弹专家小心翼翼地拆除她身上炸弹的时候她没有动……
苏菲给把毯子盖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没有动……
仿佛没有线的木偶。
仿佛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能动!
一年后。
四川西部某偏远山区。
天空非常的蓝,阳光穿透白色云层毫无保留地铺洒下来,远处高低起伏的雪山宛如姿态圣洁的少女。
风是自由且狂放的颜色,穿过山上连绵起伏的松柏树,吹动得学校里唯一一面五星红旗猎猎作响。
一只苍鹰在操场上空盘旋,泥巴地上投出它巨大的影子,然后它扑朔着翅膀,飞往更高处的蓝天。
覃莹抱着一本教科书从学校简陋的办公室里出来,她没有化妆,头发松松绑在后脑勺,露出光洁且饱满的额头,原本精致的面颊晒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黑,甚至有几颗雀斑。
“孩子们,上课了!”她冲校门口十几个扎堆的藏族小朋友们喊,声音清脆。
但是一向听话的孩子们竟然没有动。
她略略走近几步,想要看清孩子们围着的陌生人。
“覃老师,有人找你!”
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句。
然后她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回头。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大衣,戴着皮质手套,修长的脖颈间搭了一条同色系的针织围巾,鼻梁高挺,眸色漆黑,轮廓在灿烂地光线里熠熠生辉。
她手上的书突然掉在地上。
眼圈一点一点地泛红。
他走过来,将她面前掉落的书捡起来,拍了拍灰层,递还给她。
她没接,突然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子。
非常用力。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那人,我知,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