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才脸上的笑就有些僵,这位爷可不比别个,性子看似温和,蛮横起来,比太子还要狠。
宫里可没几个人敢惹他。
这是在警告自己,有事说事,当面说清,不要背后叽歪。
“看您说的,小的们都查了几个时辰了,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就是不信,能有这么快的进度,要不,夫人让老奴去作坊里瞧瞧如何?”
穆清瑶淡淡一笑,这位老公公可不是一般的人,一看就是老奸巨滑的,一个小小的红包怕是不能打发他,而他也不可能是皇后就指派得动的,背后肯定有皇上的意思。
要看不看吧,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她才不想象殷紫茹一样,弄得神神秘秘的。
“好啊,公公请随我们来。”
李德才就跟着穆清瑶往作坊里去,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他也算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见人这样做过衣服,一台台机器整整齐齐,女工们用脚踩着,然后,那机子就突突地转动,那布料子象长了脚似地往前走,然后,两块布就缝在一起了,针脚再匀不过了,比起人工来,只好不差,而且,还能绣花呢,只要按照指定的花样子,那绣花就出来了,怪不得,这么快啊。
看来,红丰祥还真是没弄鬼,所有的货,全是一家出出来的。
这事,得赶紧的禀报皇上去,上回为了个庆丰祥,太子和皇上可没少费心思,后来那园子被炸掉了,没想到,穆氏又亲自建了另外一个园子来,比上回的,只好不差……
“公公,我这其实也只是小本生意,还请公公向皇上带个信,就算等我这生意作大了,每年的赋税我主动多交两成。”穆清瑶看出李公公的心思,笑着拿出一个小包来递给李德才道。
李德才心中一震,这姑娘也太聪明了些,自己还没半点表示呢,她就猜出是皇上的意思,也明白皇上的想法,倒是先示了好,比起殷紫茹来,行事要灵活多了。
两成的税,如果生意做大了,对朝庭也是大贡献,何况,这红丰祥和庆丰祥可不一样,庆丰祥是她殷紫茹的,红丰祥,却是夜世子的,是皇室宗亲的,皇帝的想法,当然不会象对待庆丰祥一样。
再看看手中的小包袱,里面是一个毛绒绒的圈圈样的东西,不由怔住:“世子妃,这是……”
“是护腿,听说公公有老寒腿,这是用羊毛织的,您带着膝盖上,能保暖,也能护膝。”穆清瑶真诚地看着李德才道。
李德才眼眶一热,虽然做到太监总管了,但到底还是个阉人,那些当面对他恭敬巴结的,不过是看他在皇上身边办事,有所图,背过身去,就是一副瞧他不起,鄙夷的嘴脸,谁又真把他当人看过?
倒是这位才华卓绝的世子妃,身份地位都清贵,方才送红包,自己没要,她没象别人那样一再的推送,免强,而是不在意地收了回去,倒是送了这个东西来,他感受到了穆清瑶的善意与尊重,这样的礼物,简直贴进他心窝子里去了,比送上几千两银子还要贵重。
李德才脚一软就要跪,穆清瑶忙扶住:“老伯,您都可以当清瑶的爷爷了,清瑶可不敢受您这一跪,怕折寿呢。”
当爷爷了?
李德才心神一阵恍忽,老泪纵横,他服饰了两代帝王,身边皇亲国戚多了去了,哪个用这样亲切得如同亲人一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再恭敬,也是表面的。
这姑娘,却说自己能当她的爷爷了,按岁数,确实是可以,但是,按身份,他可是奴才,她是主子啊。
“李公公,您打湿我娘子的衣服啦,快起来吧。”夜笑离扶住李德才,三根手指探住他的脉。
然后松开,很快便写了张单子递给李德才:“按此方子,连吃十副药,十副药过后,再来找我。”
李德才眼泪巴答地看了眼方子,愕然道:“世子竟然诊出奴才的旧疾了?这方子……管用?”
他就是毒医离笑天,不管用才怪!
穆清瑶笑着就把方子往李德才怀里塞:“公公,不管您是什么病,按他说的去吃,吃完后再来换方子,保准您还有二十年好活。”
李得才已经有六十多了,这个时代的人,六十已是花甲,七十就中古稀了,要到八十……
想都不敢想,李德才大喜,又要拜,穆清瑶托住:“老伯,咱们夫妻也不是想贿赂您,要真贿赂,这点子东西也不算什么,主要图您个实话实说,到了皇上那,您就把我的原话往上报就成了,也省得您为难。”
李德才心中更加感动,他们这些作奴才的,有时候一句话可以救人,有时候,一句话也能把自己害死。
怎么说话是个技术活。
回到宫里,皇帝果然问话:“可查出来什么原因?若是有不按章程的,只要不太严重也就算了,晋王要回京了,这点子就事,就不用深究,只要贺相不闹就行了。”
李德才躬身道:“是,皇上考虑周祥,不过,奴才这一回,还真没发现有违规的事,那红丰祥确实是在短期内做好的这些衣服,皇上,您得了个好侄媳,深得其母真传。”
皇上听得一怔,虎目闪亮:“你是说,她……也建了个如庆丰祥的园子?”
李德才道:“是,老奴恭贺皇上,大锦有福了。”
皇上皱眉:“可那也不属于朝庭的,还不是他晋王府的?”
李德才道:“皇上,晋王还不是姓夜?朝庭还是您夜家的呢,”
皇上一听,喜笑颜开:“不错,还是你会说话,晋王可是朕的亲兄弟,阿离也是朕的亲侄儿,这个国家,还是我夜家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