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敢想,这竟然会是徐汇英做出来的事,她宁愿相信是王素心她们偷梁换柱,随便找了个人来仿冒徐汇英。
“母亲是觉得这样不好?”长宁县主小心问。
长公主抬手揉额角,如今她思绪乱糟糟,一团乱麻。
徐汇英提拔女官,鼓励女子科举,这些举措她乐见其成,女儿要夺皇位,不会那么艰难。
但这些事情和徐汇英联系到一起,总让人觉得其中藏有什么阴谋诡计,她想不通。
若说里头没有圈套,仅仅是徐汇英诚心诚意践诺,无异于见鬼。
长公主胸腔里弥漫一种怪异的感觉,爬到脊背上,毛骨悚然。
“恐怕赵王该着急了,蛰伏那么多年,积蓄声望,冯廉这些人私底下早投靠他,不知道最终谁会赢。”
在徐汇英和赵王之间,她选徐汇英。
赵王继位,新账旧账一起算,她和女儿的好日子差不多也到了头,遑论其他。
山雨欲来风满楼,长公主扯开帘子吐出一口浊气,“希望蒋才人的戏班子能带回来好消息。”
义阳王这边还没反应过来,看戏的都是夫人娘子们,回家也只私底下自己闲话,不会拿这些逗趣儿的东西到男人面前。
谈娘子军,男人会警告她们不要妄议朝政;谈负心汉始乱终弃,男人会嫌弃她们目光短浅,整日拘泥于家长里短,情情爱爱,上不了台面。
这也不好,那也不对,索性闭口不说。
《赵三娘》上演,贵女们聊得火热,几许风声漏进义阳王耳朵里,一听是杨家乳臭未干的小娘子所编写,顿时不再往下追问。
——女人能写出什么高深的东西。
义阳王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作后院内宅无聊的消遣。
三戏在长安演完,蒋才人和杨飞仙来向徐景请旨,说是百姓生活枯燥无味,为民搭台送戏,一来彰显皇恩浩荡,二来可以促使百姓卖力耕种。
中书门下见这事毫不起眼,以为是蒋才人拿来谄媚君王的,不想拂皇帝兴致,飞快地过了手续。
山高水远,徐景怕路途出现意外,将充作近卫的娘子军调给她们,护卫她们一行人安全。
蒋才人和杨飞仙带着伶人离开长安,去地方表演,教给其他戏班,逐渐传播开。
到了下午,百姓农事结束,坐在家门口和乡里乡亲闲耍,消磨时间,他们是哪里有热闹往哪凑,更别提看戏这样有意思的事。
“唱戏咯——”
基本一搭台,大家就知道要唱戏,消息迅速从村头传到村尾,乡民们全部赶过去,早早坐下,等待开演。
众人成群结伴走过去,远远看见皂衣小吏们规规矩矩地帮忙搬桌凳,根本不敢露出一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戏台上站着两个女子,都很年轻,左边的身量高挑,脸如玉盘,白净莹润,身穿水绿襦裙,腰间打着宫绦。右边的年纪稍微小些,稚气未脱,一袭黄衫,灵动跳脱。
她们旁边围拢官吏,甚至里正都排在后面,弓腰哈背,对两个小娘子恭恭敬敬,众人用新奇的目光偷偷打量。
“这是从宫里来的贵人,连明府也惊动了,生怕怠慢她们。”有人脉广的人提早知道消息,有心卖弄,介绍台上女子的来历,并指着伶人说:“那些都是专给圣上唱戏的人。”
众人小声惊呼,质疑道:“不能吧,给圣上唱戏,不待宫里,怎么跑到我们这乡野地方?”
“圣上体恤,特地下的恩旨……”
一听是皇帝的御用伶人,所有人心里升起无限期待,抓住乱跑的孩子,让他们回去喊家里大人。
戏台搭好,底下万头攒动,官差衙役和娘子军维持着秩序。有人看到娘子军,移不开眼,惊奇万分。
第一天演《再生记》,高光宗负心薄幸不说,还要杀妻斩草除根,大家对他的无耻恨得牙痒痒,为阮绣娘的悲惨掬一把同情泪。
阮绣娘重生,智斗高光宗,处处压他一头,联手贵女惩治人渣,众人看得连连拍手叫好。
戏散场了,大家还沉浸在故事里,感叹阮绣娘和贵女之间的情谊,回味无穷。
第二天演《赵三娘》,开始之前,蒋三娘放出消息,声称戏内人物有现实原型,赚足噱头。
好戏开场,前半部分纸醉金迷,后半部分热血沸腾。
结束以后有人问:“赵三娘真有这般奇幻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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