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真是吓死人了,”付辛惊魂未定地说道,“我和齐晗都以为来不及了。”
“我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白爷。”九哥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碍,“对了,那个男孩子,”他指了指夹在被押上车的犯人中的一个个子瘦小的男孩,看起来和周围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毒贩格格不入,“不简单,可能是白爷的大脑,你们审讯的时候多注意点。”
付辛疑惑地偷偷看了看齐晗,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后,利落地应道,“行,没问题。”
“搜查令也给我们一份,”齐晗说道,“这个实验室里还牵扯两起谋杀案呢。”
“必须的必须的,干掉白爷的贩毒团伙,一准儿给你们请功,不能我一人儿得了。”
“少来了,我们也不想调职,你少帮叶局拉人头了。”齐晗不领情。
付辛有些无奈,“这和叶局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缺人啊,特别是像您二位这样的人才。”
九哥道,“抓紧时间,恐怕今天早上经理没有准时上班,实验室里的人就会觉得不对劲。”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齐晗拍拍九哥的背,现场清理得差不多了,也确实不需要他们亲自临阵了。
“我现在就去请示搜查令,咱们实验室见。”付辛上了最前面的那辆车,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走了。
“走吧,咱们也该出发了。”齐晗微笑着向付辛托人给他开过来的路虎走去。
实验室被封锁,每个人都要接受谈话。
经理,也就是大毒枭白爷,和女秘书的私情坐实,不过这对一个黑道上的老大来说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女秘书不知道白爷贩毒的事,付辛询问几句之后就让她离开了。
根据一个员工的供词,齐晗和九哥在严菲的换衣箱里找到了几瓶强酸,孟夏拿回法医实验室做分解化验去了。
“又见面了。”齐晗示意警员给严菲递杯水。
严菲看着他,“我弟弟找到你,还真是找对人了。”她笑笑,“不过,你敢说自己不是因为我弟弟的身份才这么尽心尽力的吗?”
齐晗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话,并不生气,“我帮严正,是因为敬佩他维护着德州的司法公正。如果你非要说是因为他的身份的话,也无可厚非。”
他见严菲露出了不过如此的表情,笑道,“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一直没有接受省公安厅的调任。而你的弟弟,不愿意拆穿你在亲戚面前拙劣的把戏。你现在被亲戚们同情,被同事们信任,不过是因为别人的成全,不是你自己的德行。不过,我也不愿意继续成全你了。”
他冷冷地说道,没有让严菲有辩驳的空隙。
“严正给过我一个笔记本,”齐晗把他手边,封面有些发霉的笔记本推到严菲面前,“是你父亲的。上面记录着每一笔给你丈夫的医疗费用。你父亲是离休干部,每个月的工资收入很可观,有的时候因为你哭穷生活拮据,你的父母甚至会给你们一些钱。但是你却只想要他们的积蓄,你父亲的死,或许不是你有意为之的,但确实是因为被你和你母亲的言行刺激导致的间接的结果。这个时候,你看到了这个,”齐晗把一张诊断报告推到严菲面前,“你母亲患有阿尔茨海默症,对自己的话和一些事会丧失记忆。所以你觉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把父母财产要到手之后,杀害她。”
“可以说,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因为你母亲很想回家,所以你顺水推舟,以此为过继财产的条件。到这里你计算得没有任何问题。除了这个。”齐晗把那个笔记本翻来到最后一页,上面有几处褶皱,“你母亲是青光眼,所以她没有办法顺利把这一页塞进本子的封套里。你并不细心,也可能你根本就没有打开过,”齐晗把那一页硬纸从封套里挑了出来,“早在六年前,你说出那句‘儿子的江山,女儿的饭店’这句话的时候,你的父母就寒了心,这份遗嘱就是不想让你发现,才写在这里的。”
遗嘱上说,严正父母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严正和严正的妻子。老爷子特意写下了严正的妻子,吃苦耐劳,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把他们照顾得很好,比亲生女儿还要孝顺。
“你以为你赢了,实际上你一无所有。你在气死父亲之后就开始做噩梦,因为和严正关系僵化,你只能询问自己的弟妹。你梦见你的父亲向你索要一些衣服,你都吓得反复确认不是在向你索命,你还想知道不再梦见你父亲的方法。你不敢在父亲去世后睡在你父亲的那张床上,甚至不敢进你父亲的房间,就连穿寿衣,都是你弟妹帮的忙,这些,连你的儿子都看不下去。”
齐晗呼出了一口气,“你是心有愧疚,那些鬼都是你心里的。”
严菲看着他,笑了一下,“你以为你的心里就没有魔鬼吗?你以为李子棋就有多善良吗?”
“每个人心里都有魔鬼,差别就是,你和你的儿子为了钱,释放了心里的魔鬼。”齐晗把婚前协议书放到严菲面前,“熟悉吗?这是李子棋和卫晓蕾签的婚前协议。”
“你的儿子为人老实……我是说他之前,是个老实可靠的人。卫晓蕾很喜欢他,这算是福分,可是你们却把这当成了羞辱。”
齐晗换了个坐姿,靠在椅背上,看起来舒服了一些。
“这一回,你们采取了更残忍的手段。你们在网上买了一条廉价的裙子,当做是你们和卫晓蕾争吵的赔礼。或许是争吵,或许你的儿子和卫晓蕾在闹离婚。卫晓蕾做了她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决定。”
“她以为自己等来的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没想到却是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齐晗把从严菲更衣柜里找到的那瓶强酸拿到桌面上。
暴雨夜,卫晓蕾被自己登门道歉的丈夫和婆婆感动,打开了门。李子棋以新衣服合不合身为由,让卫晓蕾脱掉了穿在身上的衣服。
李子棋将她杀害。由于现场没有血迹和明显打斗的痕迹,方式应该是勒杀,当然这排除了严菲可能做了现场复原的工作。
李子棋和严菲就在哪里进行强酸腐蚀尸体工作起了争执,地板上的那一点不小心滴落的强酸就是最好的证据。最后他们决定在户外。
当夜下着倾盆大雨,强酸流到地上也很快被雨水稀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随后就是过路人误以为举着挖土埋尸工具的李子棋是索命的死神,再然后的故事就没什么要赘述的了。
“你还有什么补充吗?”齐晗问道。
严菲在他陈述作案过程时,脸上甚至带着满意的笑容,“看来我原来对警察的看法是错的,并不是那么无药可救的。”
她往前靠了靠,“你说错了一点,最开始提议杀死那个老太太的,就是李子棋。你们那个小姑娘来的时候,李子棋本来是想要掐死她的,但是,她长得很漂亮,比卫晓蕾漂亮,所以他不忍心了……”她轻笑了一声,看起来不像是个怕遭报应的女人,“警察同志,你在身边带了个那么好看的小姑娘,你心里,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坐怀不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