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黑压压的海滩之上,确实站了个男子,穿着青边白色锦袍,身佩长剑。”
“阁主,弟子瞧着,那男子怎么那般像是……”
玉长风幡然醒悟,中气十足地大吼了声,打断了那弟子的话,道:“云澜!”
他就知道,他早就该想到,想他这个倔牛似的性子,只要做出了决定,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即便是不让他去,情况就会与现在相同,他提前在你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早就该怀疑,这人怎么会那般轻易就夸奖自己呢?
楚淮舟闻音转身,朝他恭敬弯腰拱手,“阁主,别来无恙啊,我等你们许久了。”
他神情雍容,那双幽深的眼如无波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挺直的脊背,却在宣示着主人坚决不退的决心,与倔强牛脾气。
到了这个时候,玉长风是半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语调像是自问自答般,“云澜,你这是要告诉我,你非去不可,谁都拦不住你吗?”
远处间或传来低哮嘶吼声,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黑色的海面上也没有礁石或船只。
仅仅是那片令人神晕目眩,不寒而栗的深蓝渐至昏黑。
迎面而来腥咸的,迅猛的海风,将众人的发丝吹得更加凌乱,吹得人摇摇欲坠。
“是,”他的声音在猛烈的风中响起,犹如根定海神针,那般铿锵有力。
楚淮舟流转着的眸光,这次终于没有了淡漠,只有无法动摇的坚定。
“你……这……”玉长风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阁主,我有一个非常在意的人,还留在幽冥沧海底,我不得不下去。”
提起这个,那个人贱兮兮的笑容在眼前晃过,就像把细细的勾子,勾着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位置。
“哎,去去去,我还没说不让你去呢,再说了,我能拦得住你吗?”
玉长风满脸无奈,心中却是在狠狠地滴血:呜呜呜,终究是我一个人承担下了所有。
微凉的海风拂在面上,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云澜,你最为在意之人?”
倒不是玉长风大惊小怪,楚淮舟整日跟谁都冷漠寡淡,就仿佛没有正常人的情感似的。
谁料,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在某一日,能说出‘对我尤为重要之人’这样的情话来。
楚淮舟本来还以为逃过一劫,正想微微松口气,刚到一半时,他又忽然问了。
让他硬生生地将那半口气,给咽回了肚子里去,小声嗫嚅道:“阁主,你问……”
玉长风抬起手,别开头闭上眼,满脸自以为是,“哎,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正在心里疯狂找补的楚淮舟,缓缓扣出一连串问号:“啊?阁主又知道什么了?”
他压低了声音,“我知晓你们师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无人能比,无人能替。”
“但云槐在我心中,亦是无法被取代的,整个三界中无代餐,就算你不下去,我也会拼死将人带回来的。”
完全不知道玉长风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的楚淮舟:“……………我知道阁主惜才。”
玉长风这才觉得,自己仿佛偏心得有点过头了,端水大师连忙添道:“我心中待你,也是一样的。”
“若是你以后遇上这等事,我也会召集门内弟子,前去营救你。”
楚淮舟淡淡地说:“阁主,先多谢您了,但您还是盼我点好吧。”
“啊哈哈。”玉长风干巴巴地笑了两句,“说的也是,祸从口出,咱还是说点好的。”
说话间,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淮舟的面部表情,心想:幸好我改口改得快,该是没有察觉什么吧?
楚淮舟心中有忧心事,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上面了,加上他心思纯净,自是看什么都如此,着实没有察觉些什么。
只以为阁主拼死要救师兄,应该是需要师兄帮忙处理门内事务,故而少了师兄不行。
也不知道萧璟泫现在怎么样了?伤有没有好些,武器召唤到了没有。
楚淮舟忧心忡忡地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有人大喊:“退潮了!幽冥沧海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