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薄盯着徐言其看了几眼,递过婚书让他按了手印,嘴里还念叨着:“既然成亲了就好好和人家过日子,别再想京中的事了。”
徐言其身子一抖,忙点头应着,显然主薄是记得他的,这没什么稀奇,主薄本就掌管的户籍之事,对他这从京中流配过来的,自然多少有些印象。
赵云程从徐言其手中拿过婚书,兀自在上面按下了手印,一份还给了主薄,另一份自己叠起来收进了怀里。
一切事务打点妥当,赵云程准备回玉河村,有徐言其这个哥儿在身边,他破例坐了一回驴车,镇上离玉河村较远,需一个时辰的脚程,他怕徐言其受不住。
隐约能望见村口的那棵大槐树,就代表着离家越来越近,赵云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云程小子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呦,这是云程的夫郎吧,瞧这俊的!”
……
乡亲们还都是熟悉的面孔,赵云程一一应着,只是见惯了战场上的肃杀,笑得已不是那么纯粹自然。
赵家离村口有一段距离,赵云程带着徐言其往前走了一段土路,接着又向北穿过一条小道,就已经能看到赵家的房屋,还没到门口,一阵吵闹声先传入了耳朵,那拔高的叫喊声赵云程再熟悉不过,过去的十八年里,他曾挨过无数次这声音的谩骂。
“云程,你回来了!”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精瘦的男子迎了过来,起初他还以为是认错了人,直到走近了才惊喜的叫起人来。
王大壮朝赵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将事情的原委大体告知了赵云程:“你赶紧回家去,谭婶她要把竹哥儿嫁给镇上的鳏夫。听镇上的人说,他头一个媳妇就是被虐待死的,竹哥儿又是个性子软的,嫁过去哪还有活路?竹哥儿不愿意,可谭婶收了人家的礼钱不肯退,现在镇上的人正在赵家抢人呢,毕竟是家事,乡亲们也不好插手。”
徐言其能明显察觉到身旁的人骤然腾起的戾气,只见赵云程握紧了拳头,紧绷着脸大步向赵家走去,快到徐言其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去。
王大壮怕赵云程愤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也连忙跟了上去。
“谁敢动我弟弟!”
就在赵云竹要被拖出院子的那一刻,一声厉喝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二哥!”见到来人,赵云竹原本死寂的眸子瞬间迸发出光亮,他用尽力气挣脱开钳制住他双臂的壮汉,跑到赵云程身后躲了起来。
谭钰和赵文德万万没料到赵云程能回来,还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即愣在了原地。
带人来绑赵云竹的鳏夫看向院里的谭钰,质问道:“他又是谁?我今天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我把人带走,要么退彩礼钱!”
谭钰的手肘杵了杵身后的赵文德,眼神往赵云程那边递去,示意他站出来说句话。
赵文德假咳一声,跨步上前,拿出了做父亲的威严沉声道:“竹哥儿已经到议亲的年纪,这婚事是父母之命,我让他嫁,他就得嫁。”
赵云程轻撩起眼帘瞅了赵文德一眼,放话道:“有我在,今天谁都甭想带走竹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