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了两下房门,屋内传来了赵云程的声音,赵云竹没多磨蹭,进了堂屋帮着把桌椅板凳安顿好,又折去灶房取了碗筷。
“娘,今儿早上吃面啊!”赵云竹从柜子里拿了碗筷,回身竟发现谭钰擀了面条,不免唏嘘道。
谭钰掀开锅盖,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她拿起一把面条抖去多余的干面,随即下进了锅里:“是哩,出门饺子回家面,昨儿没给你二哥做,今儿早起补上。”
真是稀奇!赵云竹想不通谭钰突然的殷勤是为了什么,干脆不再去理会。
昨儿夜里折腾了一番,徐言其睡得很沉,愣是没听到赵云竹的叩门声,还是赵云程穿好衣服将他推醒。灶房里温着热水,洗漱过后倒是清醒了不少,再目及赵云程的面庞时,他才后知后觉的羞红了脸。
“二哥嫂么,晨食好了,快进堂屋吃饭吧。”赵云竹站在堂屋檐下喊了他们一声,听到徐言其的回应,便先一步回了堂屋,拿起了碗给李桂棠盛饭。
这头赵云程和徐言其前脚刚进堂屋,院里就传来赵文河粗犷的说话声。
“大哥,听人说咱娘昨个儿晕过去了?”声音由远及近,赵文河迈步进了堂屋,眼神直向西屋那头张望。
赵文德和谭钰还没来得及说话,西屋中李桂棠听到二儿子的声音,便出言唤了一声:“可是文河来了?”
“哎,娘!”赵文河听李桂棠喊人的声音底气十足,也算放下了心,他掀帘而进,坐在床边好好端详了一番李桂棠,“昨儿是怎么了?”
“没啥,人老了,总会有一些小毛病,不打紧。”李桂棠不想将上不得台面的事拿到明面上说,只字不提谭钰想要把赵云竹嫁给鳏夫的事,“你和秋哥儿还好吧?”
“您不用操心我们,好着呢!”赵文河看到李桂棠手旁的那碗白面,拿起端给了她,“您先吃饭,一会儿该坨了。”
因着赵文河突然前来,谭钰不得不再去灶房捞一碗面条,她看着白面有些肉疼,却又不得不做样子。
“他可真会赶。”谭钰嘀咕了一句,手肘碰了碰赵文德,没好气的道:“去问问你弟弟吃晨食了没。”
赵云程看着谭钰的模样嗤笑一声,夹了一口咸菜,囫囵的吃着面条,还招呼着竹哥儿和其哥儿低头吃饭,莫要环顾其他。
赵文河是从镇上一大早赶过来的,他原是村里的屠户,经常给镇上的饭馆送肉,一来二去竟和福华饭庄掌柜的独生哥儿万秋看对了眼儿,两人成家后在玉河村也住过两年,但万秋两次有身子皆没保住,便觉着是赵文河犯得杀戮太重,在他爹的资助下,两人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店,攒了几年银钱,买下一处不大的院子,从此就定居在了镇上。
“文河,到堂屋吃碗面条?”赵文德过西屋让了赵文河一嘴。
赵文河哪里不知他大哥大嫂的德行,但场面话还是得说:“不了,我吃了晨食过来的,这不晓得云程小子回来了,过来坐会儿说说话,毕竟两年没见过了,大哥快去堂屋吃饭吧,我陪娘唠唠。”
这么一来,谭钰倒是高兴了,这顿饭本就是为讨好赵云程做的,见他的一碗面见底,立马把给赵文河盛的那碗推了过去,谄媚的眯眼笑着,连对徐言其都和蔼了起来,一个劲儿的嘱咐他多吃些。
徐言其看了一眼赵云程,见他心安理得受着的模样,自己也不再那么忐忑。
赵文河在西屋略坐了一阵,直到堂屋收拾了晨食的碗筷才同赵云程去了西厢房。
对于这个侄子,赵文河打心眼儿里喜欢,无论品行还是能力,不知比他那爹强多少倍,奈何他哥似猪油蒙了心,总不待见这孩子,当初万秋一连失了两个孩子,他就起了想要过继赵云程的心思,只是他夫郎不同意,最后也只能罢了。
在得知身边的哥儿是侄子自己找的夫郎后,赵文河更是仔细端详了一番,直夸徐言其是个周正的哥儿。
“领了婚书,已有夫夫之实,只缺一场席面。”赵云程直言不讳道,坐在他身侧的徐言其不禁往他背后藏了藏,这种事当着长辈的面说出来,也太不知羞了。
赵文河见状笑了笑:“虽是流配到此,但也不能亏待人家,寻个日子把事办了,你若手头上没钱,二叔还能替你分担些。”
赵云程倒是没想过要办席面,经赵文河这么一提醒,这才记起赵云宝当初娶刘巧时的风光,但他身上只剩下一两银子,确实不够办事的钱,尽管如此,他也不能让赵文河替他破费。
“我心里有计较,暂时用不着二叔费心,到时候请二叔来吃酒就行。”
赵文河拍了拍赵云程的肩膀,朗笑道:“好小子!”
巳时一刻,赵文河从玉河村起身回了镇上,赵云程惦记起办席的事,细问了徐言其的生辰八字,便出去找了村里的王媒婆相看日子。
赵云程不在家里,徐言其就一个人乖乖待在西厢房里,在镇上赵云程给他扯了一匹布料,正好现在有闲工夫将衣裳裁剪出来。
一匹布能做两件衣裳,徐言其看赵云竹身上的那件衣服都洗的发了白,就想着用剩下的布料也给竹哥儿裁一件新衣,以昨天发生的事儿来看,谭钰不可能花钱给他换衣衫的。
快晌午的时候,赵云宝带着媳妇孩子回了家,进屋一瞧床上的被褥不见了,立马发了脾气。
听到院里的吵闹声,徐言其没过多理会,甚至过去关上了屋门,免得将火苗惹到自己身上,毕竟赵云宝的被褥可都在自己屋里呢!
“娘柜子里还有两套新被褥,是你阿奶早些时候做给你弟成亲时候用的,娘给你拿出来行不?”谭钰一边取被子,一边安抚赵云宝,“你就忍几天,等爹娘的事成了,你要什么娘都依你。”
“我就知道,娘最看重我们家云宝了。”说话的人正是赵云宝的媳妇刘巧,惯会油嘴滑舌,哄得谭钰时常分不清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