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除了岩壁前在浇水凿壁,剩下的无一人轻举妄动。
岩壁终于自裂缝中被撬开,轰的一声,随着岩石裂开滚落,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赫然出现。
郑芸菡浑身一震,动身要去看,脑后一阵大力,竟被蛮横的按回来,鼻间全是男人的气息。
有人从洞中走出来。
清凉的夜色扑面而来时,赵齐蒙发疯似的跑出来嗷嗷乱叫。
温幼蓉与郑煜澄牵着手先后走出来,站定时,她眼神淡然的略过眼前景象,于重重人影间穿行,找到了女侯的身影。
女侯眸色暗沉,死死地盯着她。
温幼蓉挑起嘴角,慢慢绽出一个笑来……
……
祁族精锐固然以一敌十,但怀章王麾下亦是历经严寒酷暑千锤万凿而出的勇将。
即便是常年镇守厉山湍河的镇江女侯,也听说过不少怀章王的战迹,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双方都不能在这里动武。
“二哥,阿呦。”郑芸菡再次挣脱时,卫元洲终于放手,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跑过去,只有怀中还残存着少女的气息。
两军对峙前,众目睽睽下,前一刻还对女侯露出挑衅笑容的阿呦姑娘,在郑芸菡的呼声传来的瞬间,忽然像是被抽了骨头,娇娇弱弱的软在了地上。
郑煜澄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疼晕过去,下意识将她护在怀里,撑着她慢慢坐到地上。
“阿呦!”郑芸菡大惊,三步并两步冲过去蹲在她面前,眼神在她身上游走,想碰又不敢碰:“受伤了吗?”
郑煜澄探头打量怀中的姑娘,但见她杏眼微微垂,长睫敛眸光,硬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凹成苦兮兮的委屈,心中担忧瞬间褪去,只剩一片柔软怜爱,忍俊不禁。
“这里疼,这里也疼。”温幼蓉指指左腿,又指指左手臂。
郑芸菡见她额间浮汗,脸色泛白,嘴唇却异常红润,略有些干,虽然没有见红的重伤,但难受是肯定的,立马放软声音:“不怕,若你走不动,便抬着你下山。”
她又转头看郑煜澄,借着火光,他胸前的脚印和浑身的脏污遮掩不住,她眸色都冷了:“哪个打的!”
气势汹汹,好像他说了,她立马就要去打回来一般。
郑煜澄怎么都没想到阿呦的最后一步安排会是芸菡。
换在从前任何一个时候,他都会生气担心,毕竟这是何等危险的事情。
然此时此刻,面前的两个姑娘,他拿谁都没办法。
她们一个敢想,一个敢做,明明他才该是那个有担当靠得住的男人、兄长,眼下之景,却让他忽然生出自己才是被她们合力偏爱保护的人之感。
没等郑煜澄回话,一条手臂穿过他与郑芸菡之间,指向重重人影之外,温幼蓉神秘兮兮的凑到郑芸菡面前,告状似的:“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老婆婆。”
郑芸菡立刻锁定女侯,眼神凶狠,黑衣服!
又在瞧见那女人不失风韵的容颜时愣住,生出疑惑——老婆婆?
她转头,见温幼蓉眼底漾着促狭笑意,当即明白过来,不由腮帮紧收鼓起,作势要打她的腿,温幼蓉呜咽一声,扭头往郑煜澄怀里钻:“快管管她、快管管她……”
郑煜澄任由她在怀里撒娇逃躲,低笑声引得胸腔轻震,转眼望向妹妹,她哪里有要打人的意思,分明笑着。
一旁的人都看傻了。
他们是看不到旁边还有人,大家还在僵持对峙吗?
樊刃看看破开的岩壁,又看看眼前旁若无人嬉闹的三位,几乎怀疑岩壁破开前那一刻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梦。
而那个拼命泼水凿壁,险情逼近仍不为所动的姑娘,和眼前这个蹲在获救二人面前娇俏笑闹的小姑娘,绝不是一个人。
他悄悄转头,看了自家王爷一眼,先是一愣,复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