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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与周从慎说过话后,姜月仪便彻底放开不再管祁灏的事,祁灏愿意装病就装病,愿意喝假药就喝假药,与她再无相干,她每日只管好自己的便是。
只有冯氏仍旧是为这个唯一的儿子忧心,毕竟祁灏看起来是一直缠绵病榻不见好转的,周从慎也一日好几次地往行云院跑,看似是放不下祁灏的身子,姜月仪看在眼里却明白是他们两个装模作样。
周从慎有时一进祁灏的书斋便没了声响,也不知道两个人在鼓捣些什么,像是里面只有一个人似的,姜月仪只看看,也懒得再去深究什么。
气候渐渐转凉,姜月仪的身子也更加沉重起来,她每日更乐意窝在自己房里,就像祁灏所说的那样,安安分分地做她的伯夫人,除非是冯氏找她,她轻易也不想再露面了。
上回从祁灏那里借来的三本书,姜月仪看完之后也让翠梅还给兴安了,并且没有再借,想看书还是让翠梅她们出去买。
这日天阴阴的,虽还没到入冬的时候,姜月仪却耐不得这阴寒,早早便让仆婢们把炭盆烧了起来,靠在软塌上烤火。
前几日听说顾姨娘病了,姜月仪自己出府不方便,便每日都让翠梅回姜府去看望顾姨娘,也免得汪氏趁着顾姨娘病了为难她。
翠梅上午去的,过了午时伺候过顾姨娘便回来了,顺便还买了姜月仪要的书给她打发时间。
姜月仪先问顾姨娘的病情,翠梅便道:“夫人快别提了,也不知道那位是从哪里请来的大夫,姨娘喝了几日都不见好,我也不耐烦,又记着夫人平日的叮嘱,便偷偷去外头请了大夫给姨娘看病,一看才知连下的药都不对症,眼下已经换了药了,想来很快便能好。”
汪氏小门小户出身,做事一向上不得台面,总喜欢私底下弄些小动作,一时倒也说不出她是贪便宜或者不上心才随便请的大夫,还是故意想折腾顾姨娘,姜月仪已然出嫁,更兼继母也是母亲,她实在不能插手姜府的事,只能自己多顾着些顾姨娘罢了。
“明日再拿些补品给姨娘,别给她知道。”姜月仪只对翠梅这样说,又道,“她就算不尽心也是正常的,毕竟事多,你去了不要表现出什么,要请大夫要用什么药,咱们自己出钱出人解决便是,不要多麻烦她,否则受罪的又是姨娘。”
汪氏今年又给姜焯生下了一个小儿子,大的那个也不过才三岁,有两个幼小的孩子要照顾,还有府上那些琐事,说她事忙完全不为过,姜月仪也只能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翠梅点点头:“奴婢知道的,不过咱们家那位夫人,最近可紧张着呢!”
姜月仪好奇:“怎么?”
翠梅搬了凳子在姜月仪面前坐下,一边剥核桃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最近京中可不太平,听说在闹鬼。”
姜月仪倒还好,其他几个婢子都被唬了一跳,青兰立刻阻止道:“你可别胡说八道的,夫人有身孕,回头被你吓着了可怎么好!”
姜月仪不太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一时又被翠梅勾起了兴趣,左右大家也是闲着无聊,捻了一颗小核桃放进嘴里,便示意翠梅继续说下去。
翠梅道:“不是我吓人的,是真的,近来京中有些人家都丢了孩子,还多是刚出生到一岁多大的孩子,咱们家里刚得了一位小爷,她本就爱得跟眼珠子似的,就怕有个闪失呢,日日都不让乳母抱离自己身边的。”
玉菊听后先问道:“那和鬼有什么关系?”
“嗐,怎么没关系,”翠梅继续说道,“我方才去买书时也听说了,每次哪家丢孩子了,据说家里都会出现一个女鬼,那女鬼就这么出现在孩子的床边,一闪就把孩子抱走了,这事都已经报给官府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查。”
玉菊和紫竹被翠梅的话吓得不行,青兰看神色是不信的,姜月仪也没被吓着,想了想之后道:“只怕是有人故意借着女鬼的名头偷人家孩子,这是天子脚下,想来很快就能查出来。”
因为玉菊她们害怕,这一茬便马上接过不提,姜月仪几个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时院门上传来响动,姜月仪便让翠梅出去看。
翠梅回来后道:“是送炭的来了,老夫人知道夫人今日已经用了炭盆,特意让他们送好炭过来。”
姜月仪点点头,又顺嘴问了一句:“大爷那边呢?”
她这些日子已经几乎不提起祁灏,就和没这个人一样,青兰知道究竟不说什么,但其他几个婢子很是忧心忡忡,翠梅闻言立刻便道:“今日开了库房把要用的炭盆找出来,大爷身子弱更受不得冷,兴安已经把炭盆拿过去了,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姜月仪竟失笑出声:“我进得去吗?”
除去青兰之外,翠梅等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什么。
待用过饭食,姜月仪洗漱一番,正打算往床上去靠了看一会儿新书,便听外头有人来报,祁灏来了。
这真是稀世难有的事,自从新婚之夜之后,祁灏便再也没有踏进过行云院的正屋一次,他另把房间设在了东厢,如今就连东厢也很少过来,一般都是直接歇在书斋那里。
姜月仪心里突突地跳着,感觉到分外不安,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衫,祁灏已经到了她面前。
姜月仪的双眸稍瞪了瞪,望着祁灏竟没有说出话来。
祁灏开口便遣走了翠梅她们,只留了自己和姜月仪在这里。
姜月仪定了定心神,问道:“大爷这么晚了过来做什么?”
“没什么事,”祁灏自顾自坐下,片刻后才示意姜月仪也坐下,“天气冷了,我过来看看你。”
姜月仪没有坐,仍是立在那里,压住了自己狐疑的目光。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她与祁灏几乎可以说是形同陌路,甚至她肚子里的名义上是祁灏的孩子,从她有孕到现在,他也从来没来看过她。
姜月仪仍道:“大爷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祁灏笑起来,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平日里病弱萎靡得仿佛一颗被霜打了的白菜,今日却透着几分姜月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骄矜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