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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仪生下女儿后只想昏睡过去,但却到底被她撑住了,趁着这会儿,她还有事要做。
青兰把孩子从外面抱回来,放到姜月仪枕边给她看了看,虽脸上是挂着笑的,但青兰自小陪伴姜月仪一起长大,姜月仪一眼便看出了她脸上的落寞。
姜月仪也没有问,光看冯氏根本没有进来看她,便能窥得她的态度了,其实如今她已对这些不放在心上了,既是自己不在乎的事,又何必再惹得青兰难受。
襁褓中的孩子小脸蛋红扑扑的,长得也是白净细嫩,姜月仪捏着她的小手便不肯再放开了,怎么看都看不够,她想安安静静陪着女儿,但眼下形势却由不得她松懈。
她让青兰将自己扶起靠在引枕上,青兰只得照着姜月仪的吩咐做,却又道:“什么事等睡过一阵了不能再说呢,夫人生产已经大伤了元气,若再不好好修养,往后可要落下病根的。”
“我心里清楚。”姜月仪强撑着坐起来,浑身骨头像是被打断了一般的疼,但她一点都没出声,只是咬牙对青兰道,“周从慎来了没?”
青兰点头:“在外间等着。”
很快青兰便带着周从慎进来,周从慎见姜月仪竟还靠坐在床上,不由先皱了皱眉,劝道:“表弟妹过了这一关,该细心保养,我本就不便进来,我看还是改日等表弟妹身子好些再过来,也不急于一时。”
“周家表哥,”姜月仪叫住他,声音里有几分惶惶,随即便落下泪来,“有些事我今日是一定要问个清楚的。”
周从慎默然,在那里立了一阵,才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了。”
姜月仪低泣起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眼下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若再不把祁灏的事情搞清楚,恐怕等待她的就是被祁渊送入大牢,哪怕最后是查清楚了,她也免不了受一番罪,名声和体面也没了,更不用说万一查不清楚,她岂非要背负杀夫的罪名去死?
一时周从慎只看着姜月仪哭,却也没有离开,内室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比方才已经消散许多了,可终究没有完全散去,昭示着姜月仪所经历的一切。
周从慎心软,他原是最见不得这个的,若不能相帮便只想逃离,可他的恻隐之心却不容许他置之不理,于是只能继续停留在这里。
在他行医之时,见到治不起病的穷苦人尚且能慷慨施舍,然而此刻面对明明白白的无辜之人,他却一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这些时日里面周从慎每每想起便于心难安,羞愧难当。
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人能抛家舍业离去,只为与相爱之人寻求一隅广阔天地,而周从慎却见不得伯府一家老小顿失依靠,姜月仪还被设计成了杀夫之人,甚至有可能被问罪。
答案其实就在他喉舌之间,可他却不能说,如被火烧刀斫之痛苦,来日若因此事入了地狱,不知阴司酷刑可能与之相比。
姜月仪的哭声慢慢缓了下来,她哽咽着继续说道:“我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差一点……我就死了,我真的害怕,若我当时真的死了,可否还会有人替我洗清罪名?我也等不了多久,二爷是一定会把我交给官府的,我又没有证据,我该怎么办?真的这样去死吗?我明明没有杀大爷,我现在还有了个女儿,她又怎么办?”
周从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表哥可怜可怜我,”姜月仪看出他早已松动,哭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就告诉我大爷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真的没死?”
“月仪,”周从慎的手心冒出冷汗,竟也将她的名字脱口而出,“你别再问了,对你没有好处。”
姜月仪直起身子道:“我何尝不知道对我没有好处,我早就察觉到大爷或许没死,可我那时什么都不说,因为我也有私心,我知道如果真的把大爷逼回来,我这个大夫人或许就做不成了,可难道这事由得我吗?就连我这一点点私心,现在也化成泡影了,我不知道到底什么人在害我,我只知道我会死的!”
周从慎仍只喃喃道:“那你又要怎样呢?”
“表哥如果实在不方便说,那么我问表哥,是与不是表哥点头摇头便可,这样可以吗?”
周从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拒绝。
姜月仪定了定神,其实她眼前已经一阵一阵在发黑,但她却不能停下,她怕周从慎反悔,立即便咬牙问道:“大爷是不是没死?”
连着刚刚问过的那次,这个问题姜月仪一共问了周从慎三次,只有这一次周从慎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姜月仪舒出一口气,虚脱般地又靠回引枕上,不过旋即她又问:“大爷是不是带着苏蘅娘一起走的?”
“是,”周从慎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回答道,“他们自小便相熟,情义与旁人不同。”
他说完,便等着姜月仪继续问些什么,但出乎周从慎意料的是,姜月仪没有再问。
周从慎想了想,道:“你怎么不问了?”
“他们如何与我无关,我向你求证,只是为了救自己,而不是为了与苏蘅娘去抢大爷。”姜月仪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表哥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便是。”周从慎苦笑着叹气,当初他是答应了祁灏,不能将他诈死的事说出去的,眼下既然已经食言,便也不在乎多答应姜月仪一点小小的要求了。
在他看来,他食言有错,但姜月仪本就无辜。
姜月仪看着周从慎,正色道:“我心里是感激表哥的,若没有表哥,我方才已经死了,就算方才不死,我也再难逃接下来的一劫,我不敢再奢求表哥什么,只求表哥当我今日什么都没问,你也什么都没说,可以吗?”
周从慎立刻便反应过来,他道:“你是怕我给祁灏通风报信吧?那你放心,我既然和你坦白了,便不会再做那蛇鼠两端的事,我不会去告诉祁灏,但是能不能找到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