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清晨5点)刚过,朱棣同平常一样,在院子里活动筋骨。三、四名玉面人儿似地小内侍捧了沐盆、巾帕、茶盏等物立在一旁。抹了面,饮了茶,朱棣回到寝宫。王蓉儿早让人备了盥洗之物,等候着。
一时盥洗毕,王蓉儿伺候朱棣到了更衣室。
王蓉儿从荷叶式样的漆盘内,捧过一件玄色双层夹衣,口中吟吟含笑道:&ldo;王爷要去接王妃回府,可山里面冷,还是得多穿一件才行。&rdo;说完见朱棣没理会,她也不在意,反而娇滴滴的说道:&ldo;那臣妾就伺候王爷穿这一件。&rdo;话罢,一双纤纤十指灵活地穿梭在黑赤色的外袍间,黑白相衬,煞是夺人眼球。
更衣时两人离得近,一阵阵的脂粉香气袭人鼻端,似有似无的挑动人心。
朱棣眼角一跳,他睁目往下一瞥,只见王蓉儿俏脸含春,低着头露出一截白颈,很有一番欲羞还迎的味儿。
仿佛察觉到朱棣看来的目光,王蓉儿抬首嫣然一笑,又低下头去扣衣襟上的盘和。
朱棣看着王蓉儿娇美的笑颜,眼晴往她身上一扫,却是一袭修身长衫包裹着她曼妙的身子,显然与她方才提醒他天凉的话不符,究竟是安得什么心思岂用再猜?自仪华有孕的事传入府里,她们就没一个不动些小心思!
这样一想,朱棣看着嫌烦,便闭上眼晴道:&ldo;陈德海回来了,早上你就不用过来了。&rdo;
王蓉儿手上一滞,脸上瞬间苍白如纸,语音却轻快道:&ldo;德公公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伺候王爷起居自是妥妥当当,臣妾可是远不如呢。&rdo;说时,褪去的嫣红重染双颊,她一脸绯色的扣好盘扣,往后退了半步,又道:&ldo;早膳也该布置了,王爷……&rdo;
没等她说完,朱棣突然打断道:&ldo;不用了!&rdo;说毕,转身欲走,却见王蓉儿手足无措的愣在那,想她这段日子来起居什么的打点不错,又是自己女儿的生母,倒也耐着性子简单解释了一句:&ldo;本王要赶在黄昏之前入山,现在时辰已不早。&rdo;说完这一句,朱棣再无半分停留之意,阔步就走了出去。
王蓉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呆呆地望着朱棣离开的方向。
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扑扑扑响起,就见一个穿着酱色比甲的中年嬷嬷跑了进来。原来这嬷嬷就是王蓉儿的辱娘许妈妈,她一见王蓉儿似魂不附体一般的站着,心里就想到近一两年来王蓉儿的委屈,禁不住眼泪直滚了下来。
王蓉儿木木地偏过头,叫了一声许妈妈:&ldo;怎么了?你怎么哭了。&rdo;
许妈妈勉强止住哭意,掏出帕子擦了眼泪,忙上去扶住王蓉儿摇晃的身子,低声道:&ldo;婉次妃,您四更天不到就起来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忙话,还没喝上一口水呢!奴婢扶你回去用早饭?&rdo;
许妈妈的话触动了王蓉儿的一番心事,这几天兢兢战战的伺候着,到头来却得不到一丝眷顾,不由倾述道:&ldo;我当年傻,一心只看这里好,可哪知里面孤寂?不过也只有往下走!可三个月了,回府三个月了,都没招过…&rdo;话没说完,嗓子就哽了,有话也没法说出口,眼圈就起了一个红晕儿,终是眼泪纷纷。
而让主仆二人埋汰的朱棣,正在王府门前上了马,向秋山别庄驾马前去。
秋山别庄
一连数月卧病在床,仪华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软了。而时逢九月,又天高云淡,正有登高眺望一说。于是在听良医建议出门走走后,心中不禁升起了几分游兴。如此,就在朱棣快马加鞭赶来的时候,仪华也带着曦儿出了别庄向深山行去。大半个山头属于燕王府所有,也不用担心闲杂人等所扰。仪华便只戴了一顶毡帽,一人坐在一乘竹椅小敞轿上,陈妈妈抱着曦儿坐后一乘,周围再由王府侍卫、内侍婢女共三十余人护行一旁,沿着山边小径,一路上去。
两乘小轿婉蜒而上,约莫行了一、两里之遥,到了一个小山坡。坡的三面,群山逶迤,苍莽辽阔,满目之中层林尽染。靠山径的这面,没有绿树丛生,反是一片不到半亩的糙地,糙地上四散着嶙峋怪石,石中是一座四檐有尖角而上翘的撮角亭子。
到了这里,小轿停下。
侍卫远远持刀侍立在嶙峋怪石外,内侍婢女又侍立在撮角亭外。
而撮角亭里,是一副石桌凳。站在亭内纵目四望,可见铮铮入云端的燕山,也可见一片平原广地的北平城。仪华一入亭子,连忙走到亭边,一手撑在亭柱上,一手支着后腰,举目眺望道:&ldo;来这住了一季,竟不知还有这好地方!&rdo;
李进忠搬了摇车到亭子里,听仪华满口的赞叹,撂了手中的活给小内侍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掂着脚往远一望,口里不迭问道:&ldo;王妃,能瞧见王府不?&rdo;
差几日就满周岁的曦儿,一听见&ldo;王妃&rdo;这二字,竟在陈妈妈的怀里有一样学一样,依依呀呀的叫道&ldo;王‐‐妃‐‐&rdo;
亭里陈妈、李进忠、阿秋、盼夏四人听了,扑哧一声笑得前俯后仰。
仪华也是一乐,扶在阿秋的臂上,忙快走几步上前,掏出帕子往曦儿沾满亮亮哈达子的小嘴擦了两下,故意板了脸道:&ldo;小胖墩,你叫我什么?&rdo;一面吓唬着,一手却慢慢的捏上了红嘟嘟的小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