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路过那户人家,闻到淡淡的梨花香。“汪汪汪!”快走到家门口时,听见熟悉的犬吠声,顾清清弯了弯唇角。推开木门,小黄狗欢快地扑过来。顾清清蹲下身抚摸小黄狗脑袋。暮色溟濛的院子,老人阖眼坐在摇椅里听小音箱淌出的戏曲:“小生孤枕无眠,闲吟步月,忽听花下”“姥姥,我回来了。”姥姥睁开眼,目光落在顾清清脸上,笑着点头。陪狗狗玩了会,顾清清去厨房做晚饭。五花肉炒藕片,剁椒金针菇,鱼香豆腐,木瓜米粥。狗饭是两个水煮蛋,紫甘蓝和鸡胸肉剁碎,煮熟,拌狗粮。吃完饭,顾清清洗刷碗筷,打扫卫生,然后拿着拾便器牵绳出门遛狗。离家三百米远的地方有条小河,岸边长满翠绿草木和白色、粉色、蓝色、紫色的野花。蓝色白心小野花叫婆婆纳。青翠的草木间用青石铺了一条小径,顾清清沿着小径慢悠悠地遛狗。月色如水一般从夜空倾泻而下,地上淌满了月光。眼角瞥见躺在河岸边草地上的熟悉身影,顾清清愣住。楚衍?她借月光仔细打量那身影。好像真的是他。顾清清牵着狗绳朝躺在草地上的身影走去。他修长的手握着啤酒罐,懒洋洋躺在草地上朝嘴里倒酒。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顾清清试探着叫他:“楚衍?”楚衍顿了顿,从草地上坐起身,转头看她。澄澈如水的月色下,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发丝浸润了水色的月光,泛起美丽的光泽。“同桌,你披头发真好看,”他挑起唇角,“扎头发也很好看。”顾清清脸颊泛起淡淡的红色。不远处的沥青路上,一辆轿车驶过,车头的灯光照亮楚衍脸上的伤痕。顾清清目光登时一紧:“楚衍,你脸上的伤处理过了吗?”楚衍漫不经心:“小伤,懒得处理。”顾清清咬唇静默片刻,轻声问:“你可以在这等我几分钟吗?”楚衍晃了晃啤酒罐:“我现在很闲,几小时都没问题。”附近有一家小门诊,顾清清向医生说明情况。他的伤口在脸上,好像是打架弄的,已经不流血了。伤药装进白色塑料袋里。顾清清用手机扫码付款,拎着袋子向医生礼貌道谢,推门离开。顾清清左手牵着狗绳,装着药的塑料袋挂在手腕上,右手拿着手机给姥姥打电话。电话嘟嘟几声后接通了。“姥姥,我遇见同学了,想要和他聊会天,大概半小时后回家,可以吗?”咚——敲一下手机的声音。“咚”敲一下手机表示可以的意思,“咚咚”敲手机两下表示不可以。河水映着澄澈的月色,波光粼粼。河岸边草地上没有灯光,只有月光,不方上药。顾清清四下看看,不远处的紫藤架亮着昏黄的灯光:“楚衍,我们去那简单处理下伤口,好吗?”楚衍眼底掠过一丝难辨神色:“同桌,你对谁都那么好?”顾清清睫毛微动:“当然不是你说过,我们是同桌,不用见外。”楚衍沉默不语,周围静得能听到河水在夜色中流淌的声音。他的脸沉浸夜色中,她看不清他脸上表情。顾清清攥紧狗绳,等了两秒,听见他声音懒懒地说:“那就麻烦你了,同桌。”老旧的玻璃灯泡从紫藤架间垂下来,亮着昏黄的光。晚风吹过,几片紫藤花瓣飘下来,落在褐色的木头长凳上。顾清清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擦了擦木头长凳上的灰尘,落在长凳上细碎的紫藤花瓣也被擦去。她和他在擦干净的长凳上坐下来,隔了一个巴掌的距离。小黄狗乖乖地蹲坐主人脚边。顾清清从袋子里拿出酒精和棉球,为楚衍脸上的伤口消毒,涂抹伤药。距离近得他能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她睫毛长长的,眼眸似一汪清澈极了的水,水中盛满温柔的月光。简单处理完他的伤口,顾清清将伤药放回塑料袋里,递给他:“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就当今天学生证的谢礼。”楚衍伸手接袋子,不可避免碰上她雪白纤细的手指,微凉细腻,美好的触感。顾清清牵起狗绳,浅浅一笑:“我该回家了,再见。”“正好我也该走了,一起吧。”楚衍拎着装药的袋子起身。他与她并肩在月色中走着,路过绿色的公共垃圾桶,将喝光的啤酒罐扔进去。悠长的青石板小巷,几户人家门口种着的花草映着月色,幽丽秀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