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我慢慢直起身,重新看着她。那一瞬间,像被抓住了头皮似的,我感觉到一阵刺激。连我自己也会明白,一种近似性欲的欲望喷涌而出。她的脸,她的身体,在召唤我。
&ldo;脱衣服。&rdo;我说。
她大吃一惊:&ldo;啊?&rdo;
&ldo;我让你脱衣服!&rdo;我重复了一遍,&ldo;全脱掉!&rdo;
她没问为什么,开始脱衣服,直到全身赤裸像个木偶似的站在我面前:&ldo;这样行吗?&rdo;
&ldo;躺在那儿。&rdo;我拿起新买的素描本开始动笔。几根线条眼看着勾勒出她的样子。我确信自己能画,现在能画。
&ldo;画板,你去买新画板吧。&rdo;我看着画完的素描说,&ldo;还有颜料。一切从头开始,你把屋子里的垃圾作品全部扔了。&rdo;
她穿上衣服,没有马上出门。
我大叫:&lso;磨蹭什么?赶紧去!你想让我的灵感消失吗?&rdo;
她开口了:&ldo;我这就去,趁这点时间你吃饭吧,我做了三明治。求你了。&rdo;
&ldo;三明治?&rdo;我皱起眉头。泪水从她眼睛里流出来。没办法,我点点头:&ldo;知道了,我吃。这幅画完成之前我不能饿死。&rdo;
&ldo;我走了。&rdo;她像是放心了,走出门去。
这一天,我倾注了全部精力去画她的裸体。这是我几个月来第一体体会到创作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很明显,这和强烈的头痛不无关系。也许是残存在我体内的成濑纯一的部分在发出消失之前的最后闪光‐‐如果是这样,画这幅画就成了成濑纯一活着的证明。
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少?
40
画笔无法继续。
不管我怎么想画,拿笔的手都动不了。裸体面还没完成,对它的执著却正慢慢消失。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坐在玩具钢琴前,用一根食指弹着,一弹就是几个钟头。
不画了吗?‐‐模特儿问道。我没回答。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不画了?怎么不画了?我叫道:好了,别管我!
她哭了。我看着厌烦,问她为什么哭,要是不情愿到想哭的话,出去好了。
因为爱你才这儿的,她说。
爱?究竟什么是爱?
我记得自己曾爱过她,那是遥远的过去了。所谓爱着谁,只不过是比对别人少了一点戒心。
我爱你,她重复着。不能相信这种虚无的台词,假面之下不知道会汹涌着怎样的欲望。
【叶村惠日记7】
九月四日,星期一(雨)
今天吓了一跳。正在画具店找颜料,突然有个不认识的男人叫我。开始我以为是警察,想跑。他说不是的,递过名片。嵯峨道彦,从阿纯那儿听说过这名字。
他说他拿着我和阿纯的照片,在大一点的画具店一家家找,因为那是唯一的线索。看来是一得知我几乎每天去那家店就守在那儿了,真厉害。
他问我住在哪儿,我没说,他也就没再问。他说,有一点他先说在前头,任何时候他会去当阿纯的辩护律师,不管官司要花几年都会坚持。他说得很坚决。我问精神失常时犯的事算不算犯罪,他说,阿纯不是精神失常,是意识沉睡,而京极的意识在控制他的身体。他说自己在法庭上也会这么主张。
他说想问问情况,希望能跟我常见面,我说我会给他打电话。他说我一定很痛苦,但一定要努力,这对我多少是鼓励。真的筋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