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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ldo;不过山茶花倒是开得挺美的。&rdo;

&ldo;山茶花这东西，丢着它不管，自个儿也会开花。&rdo;小山内说，&ldo;我总觉得花在瞧不起我，所以我也讨厌花。&rdo;

&ldo;花瞧不起你？&rdo;

&ldo;我光是要活下来，就得竭尽心力了，不是吗？&rdo;

原本站在檐廊说话的小山内走进和室，隔着矮桌在我正对面坐下，望向山茶花。

&ldo;那些家伙容光焕发，健健康康的。只是吸吸雨水晒晒太阳，就长成那么浓艳的色泽。相较之下，我却是一副精采尽失的模样。嗳，我不晒太阳，皮肤晒不黑也是没法子的事，可是吃了那么多滋补的东西，为了养生而煎的药汤也灌得都快吐了。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全力挣扎着活下去的，但却长成这种活像霉菌还是菇类似的晦暗色泽。&rdo;

&ldo;喂，世上可没那种皮肤深绿还是艳红的人啊。&rdo;

&ldo;我不是说颜色。&rdo;小山内说，&ldo;像你的皮肤，看，色泽强而有力，年轻有弹性，不是吗？也不是色彩，该说是生命力浓厚吧。那种红与绿的深与浓，就是生命力的深与浓。那棵山茶花里，一定汨汨脉动着源源不绝的生命力。相较之下，我却不是如此。我不晓得是叫血还是气，总之它们在我的体内，就像没关紧的水龙头那样，要死不活地流着，我的生命半点劲道也没有。&rdo;

小山内歪起薄唇说：

&ldo;而且那些山茶花，不只像那样歌颂生命似地盛开着，而且完全不凋谢。&rdo;

&ldo;你又在胡说八道了。世上哪有不凋谢的花？&rdo;

&ldo;真的，它们不会凋谢。&rdo;

小山内愤愤不平地说着，探出身子把纸门关上一半。他的姿势看起来很勉强，我看不过去，起身把剩下的纸门全关上了。纸门一直开着，的确很冶。

&ldo;山茶花这玩意儿，是整朵花直接掉下来，花瓣不会散落。它们是以盛开的形状掉下来的。&rdo;

&ldo;就是所谓的落山茶吗？&rdo;

&ldo;跟斩首一样。&rdo;小山内说。

&ldo;斩首？真古老的比喻，而且好恐怖。&rdo;

&ldo;没办法，真的跟斩首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山茶花不会衰老，是突然夭折。哦，即使花掉了，树也不会枯萎，所以山茶花树本身也不会死。山茶花不像一般的花那样，会呈现出枯萎、褪色、泛黑、干燥、花瓣一片片凋落的衰败之相。&rdo;

&ldo;可是掉落的花总会枯萎腐烂吧？&rdo;

&ldo;死后腐烂是理所当然。不过我的意思是，山茶花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衰老破败。&rdo;

原来如此，或许真的就像小山内说的吧。

&ldo;我认为，植物是不会老的。&rdo;小山内说。

&ldo;不是有老树这种说法吗？古老的树木多得是，当然也有衰老的树木。&rdo;

&ldo;树木要活上多久就能活上多久。上了年纪的树木不是都非常巨大吗？要活上几百年都行。唔，虽然要是没水了，或是树干被截断了，又或者生病的话，可能就不行了。但是动物只要成长到一个极限，就会衰老死去。不会无止境地长大，大部分的老人都会干缩下去。&rdo;

或许吧。

我说我从高中以后就再也没有长高了，小山内回说他从中学就停止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