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可怕呢?
爷爷,
爷爷死了,
爷爷突然死了。
我唐突地想起了爷爷过世的时候。
我记得爷爷过世,应该是我六、七岁时的事,大概小学一或二年级吧。我的印象是这样。
我……
不,我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呢?
爷爷是个木匠,听说我出生的时候他还在干木匠,但我上小学的时候应该就退休待在家里了。因为我知道的爷爷,是个总是呆呆地坐在檐廊抽烟的老人。我经常坐在爷爷膝上。不,该说是窝在他盘起的腿中吧。爷爷浑身烟味,浑身都是肌肉,硬梆梆的,可是很温暖,窝起来很舒服。
我虽然这么觉得,却没有身体实际感受过的记忆。
都三十年以前的事了,不记得也是没办法。
原来如此,
那段柿子树的记忆,是那个时候的记忆啊。
所以我才会想起来吗?所以才会害怕吗?
等一下。
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最喜欢爷爷了吗?
爷爷很疼我,从来不会对我生气。爷爷过世,我很伤心,但一点都不怕。我不可能害怕,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不,一定是那个垃圾桶。
那个垃圾桶里面,装着和我大大不同的生物,活生生的、不晓得在想什么的虫子般的东西,所以才恐怖。我一想到它不晓得什么时候会爬出来,就觉得害怕。那颗柿子……
不,
柿子,柿子的果实。
那栋废屋般的老房子……
那座未经整理的柿子树的庭院。
我经常跑进去,为了看柿子树。
没错,只要进去过一次,接下来就不在乎了。因为没人会骂我,所以我一次又一次跑进去,仰望那棵大树。我介意着那颗怎么样都不会消失、不会烂掉也不会掉落的、顶端的大果实,钻进开了洞的木板墙仰望着它。
结果,
啊啊,
有人,
有人有人有人,在看我。从窗户。
有人从窗户看着我,默默地,大概从一开始就一直看。
全身的毛细孔倏地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