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这世上是不是除了你师傅外,任何人和事都是可以随意丢弃在一边?”
小七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吹了个口哨,“殿下,我好像没丢下过你。”
“是啊——”陈焱嘴角渐渐的扬起,“你没丢下过我。”
小七道:“对啊。这话好像由殿下说出来不太合适。不过呢,其实殿下说的也对,对我来说,师傅确实是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任何。”
小七将最后一个任何说的相当重,那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陈焱。陈焱刚刚有些暖意的表情瞬间怔了一下,随即好像有些失神,“周霁雪值得你如此。”
“那肯定。”小七那再熟悉不过得意洋洋的表情再一次展现在陈焱的面前。
陈焱道:“没什么事了。我刚刚和你说的事,只是推测,你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是真是假和我都没关系,我只需要明白,我信师傅就行了。”
“你去休息吧。”
“告辞。”
小七转身而去的身影刚刚走出陈焱的帅帐,清荷的声音慢悠悠的从陈焱耳畔传来,“有些事,明明知道结果,却依旧要去做。有些人,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却偏偏无法割舍。”
陈焱扭头看了内帐,一抹藕色罗裙的裙角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知道,周霁雪到底瞒了小七多少事。”
陈焱并没有等来清荷的答话,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一声漫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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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城的围困进入即将进入第三个月。
此时也已经进入了卫国境内的冬季。高约十丈的城墙上,每日都会有有人顺着城墙往下跳。
小七开始还不理解这种行为。一次无意间听见二哥孙持说,与其毫无尊严的饿死,不如这样死的干净利索。
小七问陈焱,有无考虑过招降。
陈焱答,考虑过,也派人联系过。但是梁州太守骨头太硬。
做土匪的生意越来越惨淡。渐渐的连小七都觉得梁州成了一座死城。
她经常会想,师傅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好了一两个月就回来,可是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他到底忙什么去了,难不成真的找到了父皇?可是找到了又怎样?有时候小七会对着枕头底下的母后的尸骨念叨,“你都变成鬼了,为啥不早点把父皇收了去。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就像那每天都会从城墙上跳下来的人。当时他丢下我们母女俩,自己独活。我心里也就没打算再认他。”
这时候小七的脑海里好像浮现出幻境里周皇后的声音,一声“傻孩子……”
进入冬季后,安州义军的营地经常会受到卫*队的骚扰。只要有敌人来,安州这支三十万的军队,就能像一只饥饿了许久的怪兽,来多少,吃多少,且吃的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整整修整了三个月,没有正经打过一次大的战役,义军里许多人都要快憋疯了。就盼着来一场大的战役。
可是陈焱依旧下令,继续原地养兵。
这一夜,夜静如水,除了帐篷外时不时有夜巡的队伍往来穿梭。篝火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呼呼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显得都是那样的平凡,那样的普通,那样的安静。就如安营扎在在梁州城外的第一夜。
小七因为心里念着周霁雪,眼睛睁着看着帐篷顶。突然间,她似乎听见了一种异动声音。但是不能明确是什么。所以她犹如暗夜里的一只警觉的狼,悄无声息,快速敏捷的从行军床上蹦了起来。散出真气,静静的听。原本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她终于听见有人在唤她。
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她快速的将自己收拾妥当,无声无息的,掠出了军营。顺着声音的指示一路向东,一直来到梁州城下。
声音断了。她仰头看着十丈高的城墙,暗夜里显得漆黑雄壮,安静的像是一只沉睡的怪兽。
一个小石子打在她的头顶,随即她听见一声轻笑。是个男人的笑声,在她的脑子里,除了她师傅,好像她再也没遇到过,可以用声音领着她追赶目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