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能说什么呢?她娘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妞子拉拉她的手:&ldo;咱们回去吧。&rdo;
听闻潘二娘要嫁人的消息,妞子拼着挨骂,也请了一天假来陪容真真。
不光是容真真从此没了家,妞子也没了家。
这么久以来,妞子早已真心实意的把干娘家当成了自己半个家,如今,家没了。
容真真回到房间,注视着一室冷清,颓然的蹲下身,缩成一团,像只无依无靠的小兽。
妞子沉默不语,帮她收拾起了东西。
她的东西不多,大多不好带走的都卖了,因此仅仅装满了两个箱子。
容真真从地上起身,拍拍脸颊,强令自己振作起来。
妞子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问道:&ldo;你没事吧?&rdo;
容真真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ldo;放心吧,我没事,再难,能比咱们当初捡煤核的日子难么?&rdo;
那时潘二娘卧病在床,她才七八岁,就要养家了,家里能当的东西都当个罄尽,那才叫一个家徒四壁山穷水尽。
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坎儿是过不了的呢?
她俩把东西收拾好,容真真将前几日包的饺子下了锅,同妞子在这儿最后吃了一顿热饭,便提着箱子,离开了。
赵礼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后,见她俩离开,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故意把算盘拨得很响,嘴里啧啧作声。
容真真看了他一眼,她想,自己也许永远都记得这张脸,记得这一天,记得自己被迫从自己的家里离开。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上,妞子说:&ldo;福姐儿,你同我住吧。&rdo;
妞子在仁和医院当护工,除了时不时要到干娘家睡两晚,其余时间都是在职工宿舍歇的,那儿虽然地方小,只有一张单人床,但打个地铺,也勉强能睡下两个人。
容真真摇头拒绝了,潘二娘离去前,也曾为她仔细思量过,因为东明学堂没有学生宿舍,所以打算为她在学堂附近租个房子。
可容真真想了想,觉着这样也不太好,便亲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个姓黄的中年女子,长得十分和蔼可亲,容真真八岁入学时,就是她办的。
容真真同她说了自己的境况:死了爹,娘又嫁了人,如今没有住处。
她并不为把自己的伤疤揭开而感到难为情,打小她就知道,什么难为情都是空的,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
于是黄校长就很同情的问她:&ldo;那么,你想我怎么帮你呢?&rdo;
&ldo;我想问能否把学校空着的院子租我一间?&rdo;她知道学堂里有几个空着的院子,还没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