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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ldo;是！……是否要去北营调兵来？&rdo;

梁祯摇了摇头：&ldo;没用的，北营的那位王总兵什么个性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他只会龟缩在营地里选择明哲保身，便是本王亲自去请，他都不会出来。&rdo;

内殿里，祝云瑄抱着暖手炉倚在窗边，望着外头熹微晨光中的惨淡冬景发着呆，梁祯进来，拿过搭在屏风上的大氅，走上前去披到了他的肩膀上：&ldo;天寒，陛下别站在风口上了，您不是说乏了吗？怎还站在这里？&rdo;

祝云瑄回神，神色复杂地望向他：&ldo;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主动交出兵权吗？&rdo;

梁祯淡淡一笑：&ldo;陛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出戏就要唱到底，臣与定国公他们对上，之后他们攻进城来救了您，臣这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便坐实了，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臣，岂不正好？&rdo;

&ldo;你没有胜算的。&rdo;祝云瑄冷声提醒他。

梁祯叹气：&ldo;陛下，您还是不信臣，陛下以为臣是想要垂死挣扎吗？&rdo;

&ldo;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一旦他们攻进城来，你就是死路一条。&rdo;

&ldo;臣知道，臣确实没想到，那个人竟会是蒋升。&rdo;

祝云瑄冷道：&ldo;他确实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从前他刚入伍时，曾受过贺老将军的救命之恩。&rdo;

梁祯点了点头：&ldo;原来陛下之前在臣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愤怒都是演的，只是为了不让臣起疑心罢了，他是定国公留给陛下的人，是臣看走眼了……这样的人，京中怕也没有几个了吧？&rdo;

若非如此，这些年祝云瑄也不会过得这般艰难，只能选择倚靠梁祯。

当年昭阳帝既要以贺怀翎镇守边关又忌惮他势大，在贺怀翎离京之后他留在京中的旧部几乎被拔除了干净，要么便是外调去了地方上不重要的位置，要么便是被以各种由头革职免官了，蒋升是其中仅剩的为数不多的落网之鱼，那时他官职低微并不起眼，后头又假意投靠了梁祯，才一步一步地坐到了如今京南大营总兵的位置上。

也正因为此，才能瞒过梁祯的眼睛，让他信错了人。

&ldo;陛下，当初您刚登基时，臣阻止您擢升定国公的心腹为茕关总兵，提议从京中调派人过去，当真是没有私心的，您起先不同意后头又答应了，就是因为南营空出了位置，有了机会能将这蒋升提为副总兵吗？&rdo;

祝云瑄不答，算是默认了，梁祯苦笑：&ldo;原来您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这些了，张参和刘起忠出事后，蒋升顺理成章地坐上了总兵的位置，南营到手后您便不打算再忍下去了……也是，北营的总兵王禀忠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对臣本就没有那么忠心，若是南营还牢牢掌控在臣的手中，他自然不会帮您对付臣，可若是您已经收回了南营，他亦不会为了臣肝脑涂地，所以您料定即便南营出兵围城，在局势未定之前北营一定不会有动静，不用担心他们会出来添乱。&rdo;

&ldo;……你既知道，又何必多言？&rdo;

梁祯轻眯起双目：&ldo;陛下，您就笃定他们一定进得来城中吗？南营十万兵马，可这城中也有五万守军，占着守城优势，若是臣一直不让他们开城门，或许三个月半年外头的人都未必能攻进城中来。&rdo;

祝云瑄淡道：&ldo;进不来又如何？你也不过是做困兽之斗罢了，你唯一的筹码只有朕这个皇帝而已。&rdo;

&ldo;陛下就不怕臣在他们攻进来之前选择杀了您，又或是与您同归于尽吗？&rdo;

祝云瑄转开了眼睛，长久的沉默后，呢喃出声：&ldo;……你不会的。&rdo;

梁祯静静看着他，眼中的光彻底黯了下去：&ldo;原来如此，原来……连臣的心，陛下也一并算计了进去。&rdo;

祝云瑄没有否认，从一开始他就是孤注一掷，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梁祯逃不掉，却可以先杀了他，他这么做，最可能的结局便是与梁祯鱼死网破。可他也知道，梁祯不会杀他，无论是束手就擒还是被逼上绝路，梁祯都不会杀他，会死的只有梁祯而已。

梁祯哪怕杀尽天下人，却都舍不得杀他。

这一点，他以前不知道也不信，现在信了，可已经太迟了。

梁祯声音艰涩：&ldo;陛下不过是仗着，臣喜欢您罢了。&rdo;

祝云瑄闭了闭眼睛：&ldo;朕从来就不怕死，当初是你不肯让朕死，便注定了会有今日。&rdo;

&ldo;陛下这么说，臣便更舍不得开城门了，是不是臣一日不开城门，就还有多一日的机会在这里陪着陛下？&rdo;

&ldo;没有了，&rdo;祝云瑄摇头，&ldo;梁祯，你逃不掉的，贺怀翎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rdo;

梁祯了然：&ldo;陛下还有后招是吗？即便臣不主动开城门，他们也一定进得来，而且很快就会进来是吗？&rdo;

&ldo;是，&rdo;祝云瑄声音冷硬，再次提醒他，&ldo;你已经死到临头了。&rdo;

梁祯上前一步，揽过祝云瑄的腰将他拉至身前，低头，干涩的唇轻轻蹭过他的：&ldo;若是臣现在就劫了陛下离开呢？&rdo;

祝云瑄微怔：&ldo;……出了这座城，你便一无所有，便是你能将朕带出去，得到的也只会是一具死尸罢了……从前你能用朕的兄长、用江山百姓胁迫挟朕，一旦踏出城门，你就再没什么东西能要挟得了朕了，到那时，朕会选择自我了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