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傅轻决身边留着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人,恻隐之心聊胜于无,但她恪尽职守,忠心不二,也很讲道理。
把怨气撒在段宁一个人身上是不对的,也没有用。
段宁走到了衣冠楚楚居高临下的傅轻决面前。
不知段宁是对傅轻决太过了解,还是自己太过麻木,亦或是对今晚惹得傅轻决不快的一切都愿意一力承当,故而像是来引颈受戮了。
人贵在自知,除了由着傅轻决发落,也没有什么其他解决办法。
傅轻决只是看着,没再发过话。
段宁并不是没有羞耻之心,整个人暴露在赤裸裸的视线下,还有旁人在场,那些下作的依附手段只要想想都很难捱,他视线平直虚散,而傅轻决偏有十足的耐心,好整以暇地在等他表示。
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什么都再不能遮掩了。
段宁站定两秒。从在车上爬起、整理好衣服再到强撑着下车回来,他像是真的死过了一回,此时再眨眼,忽然眼前一黑,往前抬手一握,就再次碰上了傅轻决的裤腿。
指甲刮过西裤布料的声音轻细而直勾耳膜,犹如绸缎撕破了的那一刹那。
傅轻决心口突突直跳,径直往后避开,怒极了一般冷声说:“我让你滚出去——”
段宁置若罔闻,手上抓空,却是直直就往楼梯上栽了下去。
一旁的管家早已看得心惊胆战,这下连忙冲向了楼梯口。
话音未落,傅轻决愣了瞬间,在段宁朝自己扑来、膝盖和脑袋都将硬生生砸往大理石角之前,仿佛已经听见了骨裂的声音,血也飞溅得淋漓。
他呼吸一窒,到底快了一步,顿时朝前将人搂住了。
肉体相撞的闷响声随心跳重重落下。
高管家惊魂未定地帮忙扶着段宁的后背,抬眼便看见了段宁后颈可怖的伤疤。同时闯入眼里的红痕更多,星星点点到处都是,好似能看见当时那暧昧又激烈的场景。
她闭紧了嘴唇,迅速移开视线。
绝大部分重量都担在了傅轻决绷紧的手臂上,傅轻决才发现段宁的手冷得如同冰块,身上是那样凉。丝丝缕缕的热气从体内冒出来,到达体表却迅速丧失了温度,触手一片湿冷。
这么僵在楼梯上不是办法。
傅轻决咬紧牙根,弯腰将人抱起。
他好轻,没有印象中那么重了。
失去意识的段宁眉心紧蹙,冷汗沿着脸颊边流下来,一只胳膊无力地耷拉在半空。他到底是Alpha的身形,体格高大,高管家看着不免忧心忡忡,一边思索着该做什么准备一边还怔在原地。
傅轻决抱着人脚步沉重,转身快步往楼上房间走,他头也不回,一开口声音有些哑:“许医生。。。。。。去把许戈林给我叫来!”
夜晚的首都灯火璀璨。
繁华的都市夜景冲散了早春的寒意,摩天大楼犹如一座座灯柱直插云霄。
汤越则驱车驶过市中心川流不息的大街。
六年前,西联盟私自派兵进入与两国共同接壤的新联邦属西区,残杀平民,发动战争,意图实行军事占领,一个月后新联邦对西宣战,西线战争爆发,一打就是三年。三年前,主张停战的联邦新总统苏纳上台,双方达成媾和条件,签订停战协定,西区却在战后与他们所有的构想背道而驰,最终不受控地独立了。
汤越则因此驻外多年。
在西联盟边境和西区待得久了,再回到祖国首都,满目斑斓,四处与受过战火摧残的地方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样子。他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从万湖庄园出来之前,汤越则出于礼仪,去和程路安打了声招呼。
他和程路安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只是程路安要调来安全局,对他似乎也比较热情,有拉拢的意思。汤越则与他免不了打交道,便先结交着。
离开的时候,汤越则正瞥见程舟从侧门那头跌跌撞撞地回来,旁边跟着傅轻决的那位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