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的一生很简单。她是连章派到雅乐的奸细。她嫁给宗政善恭,但是最爱的人是宗政善谋,而她最后生下的女儿,则是先皇隋帝的骨血。”
&esp;&esp;当宗政澄渊用最简单的话概括了姜骊珠的一生,笑不归好久没说话,眼中忽而露出向往的目光,半晌幽幽一叹,忍不住问:“她真的很美?”
&esp;&esp;“美?”宗政澄渊半眯起眼,古怪地勾起唇,再次瞥了一眼桌上的画:“这上面,不及她真容的十分之一。”
&esp;&esp;看着那神情,笑不归心中一动,脸上却露出一个像是看小孩子的笑意:“当年你才多大,也被迷住了么?”
&esp;&esp;轻轻哼了声,宗政澄渊没有否认也不承认,目光淡淡地落在笑不归脸上,转了一转,道:“你介意?”
&esp;&esp;“我为何要介意?”笑不归面上微笑,心中尽是自嘲。于是将话题一转,道:“这个姜骊珠,真是当年的舒王王妃?”
&esp;&esp;“如果这幅画是真的话。”宗政澄渊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似乎也不打算刻意隐瞒什么的样子,不等笑不归问,便说:“其实我的奸细?”
&esp;&esp;“是。”
&esp;&esp;“你说,那孩子身上有花瓣型的胎记?”
&esp;&esp;“是。”
&esp;&esp;“胎记的地方呢?在哪里?”
&esp;&esp;“在左肩锁骨处,很显眼的位置。”宗政澄渊肯定地说。
&esp;&esp;“果然……”笑不归闭上眼,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esp;&esp;“原来。”这句却是殇夙鸾说的,只见他狭长的凤眼一扬:“那孩子原来是赫连长频啊。”他与赫连长频有肌肤之亲,虽然对她并不在意,但是身上有这么明显的胎记,也不可能看不到。因此听宗政澄渊一提,立刻就想起来了。
&esp;&esp;而笑不归,则是被囚禁在连章时,那天殇夙鸾与赫连长频云雨之后偶然发现的。当时并没多加注意,现在方才联想起来。
&esp;&esp;“是她?”宗政澄渊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不过却重重拧了眉,与殇夙鸾对视一眼,均是奇怪:如果赫连长频是姜骊珠真正的女儿还好,偏偏她却不是。如此这样一来,姜骊珠是连章奸细一事,便要动摇了。
&esp;&esp;时间、地点和人物对不上的话,这件事,必然有出入。
&esp;&esp;殇夙鸾沉吟一下,一边轻轻抚着笑不归的后背,一边对宗政澄渊道:“不归的身上没有胎记。你确定当初在战场上见到的是她?”
&esp;&esp;“是。”宗政澄渊盯着殇夙鸾抚在笑不归背后的手,听到他说“不归身上没有胎记”之时,周身的气息一下冷了下来。
&esp;&esp;“哦?”殇夙鸾挑眉而笑,在宗政澄渊和笑不归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原来你们颇有渊源呢。”随后又道:“可是不归身上什么都没有的话,你怎么确定她真的不是姜骊珠的女儿?”
&esp;&esp;“她将不归扔在战场,给宫中失踪的婴儿一个交代,告诉我那个婴儿已经将死。让我看到有胎记的孩子,并且这个孩子下落不明,是为了让我深信有胎记的、被她带走的才是她的女儿。她费了那么多心机,就是为了让她女儿行踪成谜,保她平安。这样的话,她怎么舍得用她亲生的女儿来演戏?况且……”
&esp;&esp;宗政澄渊停住,看着笑不归,没有继续那个“况且”,只是缓缓地说:“我料想,这两个孩子,应该都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这出戏,实在做得十分精彩了。”
&esp;&esp;殇夙鸾见宗政澄渊突然停顿一下,立刻知道这里面应该还有隐情。而这隐情,无疑不会是不归乐意听到的。因此他也没追问下去。
&esp;&esp;只是不自觉地,殇夙鸾开始讨厌起那个女人来。
&esp;&esp;瞬间眼中有凌厉之意一闪而过,随后又放柔:“不归,你不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也不是宗政澄渊的堂妹,这样你还担心什么?”随即又笑,像是为了逗她开心:“你看,姜骊珠如此尤物,她的女儿怎么会像你一般普通呢?你的眉眼没一处和她相似。而且,那个隋帝的模样我也在画上见过的,你和他也不像,你一定不会是他们的女儿。”
&esp;&esp;他知道笑不归和宗政澄渊的事情,以为她是怕与宗政澄渊是兄妹身份而担忧。却不知,她想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esp;&esp;夜明珠下,笑不归瓷白的脸散着淡淡的光晕,虽然看起来并没有过激的神色,不过表情依旧是带着沉痛的。
&esp;&esp;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在两个男人的脸上看来看去,冷冷一笑:“你们就没有想过,如果赫连长频真的不是连章的皇族血脉,那么她为了连章付出的这一切,算什么?”
&esp;&esp;姜骊珠,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她是否知道,她的一场戏,就这么决定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esp;&esp;为此失去一切,到头来却不是自己的人生。
&esp;&esp;笑不归突然庆幸,赫连长频已经死了。
&esp;&esp;而她,还活着。
&esp;&esp;打了个冷战,她发现她似乎早已掉进了一个阴谋。难道,她的一生,也从一开始,被这个女人的一场戏,决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