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从此以后,锁阳一下变得沉默了,沉默得像一座大山。
&esp;&esp;从此以后,锁阳干起活越发的不要命,干完了他的活儿,依然来给叶叶帮忙,却像个哑子一样,什么也不说,干完了就走。有时,一个人的时候,也悄悄打开那道记忆的开关,偷偷地观看着屏幕上的那个雨中的破机房,那破机房中的水灵灵的人儿。
&esp;&esp;籽瓜种上了,老奎的心才安稳了下来。然而,没想这件事儿安稳了,另一件事儿又挂上了心头。叶叶的生日到了,叶叶一过生日,又长了一岁。丫头毕竟不能养一辈子,迟早是人家的人。老奎便和老伴儿开始给叶叶合算婆家。他们都瞅准了锁阳。锁阳实在,能吃苦,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这一点,跟了他爹胡老大。更主要的是,他们两家走得近,也合得来,对上这样的亲家,也舒畅。叶叶妈说:“好哩,锁阳是个好娃,人勤快,又老实,性子也好。叶叶找了他,保管不会吃亏的。”
&esp;&esp;谁料,当他们老两口把这想法告诉给叶叶后,叶叶却一口咬定不行。老奎便生气地问:“锁阳差啥了,他哪点配不上你?”
&esp;&esp;叶叶说:“要说锁阳哥,他也是个好人,人品好,也可靠。但是,他文化程度太低了,我与他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esp;&esp;老奎说:“种庄稼要那么高的文化做甚?不受苦,光有文化地里也长不出苗来。再说了,他文化虽说没有你高,庄稼行里,他哪方面不比你强?”
&esp;&esp;叶叶说:“他有些方面就比我弱,比如在化肥的比例构成上,在农药的合理使用上,我就是比他强。现在当农民不像过去,没有文化是不行的。”
&esp;&esp;老奎听了,觉得叶叶说得也有点道理,便也作罢。
&esp;&esp;后来,红沙堡村的张书记托人来给他的娃子提亲。他的娃子也是高中毕业生,没有考上大学后,就在家里办了个面粉加工厂,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叶叶还没见人,就一口回绝了,说她现在不想找。老奎气得没治,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找,她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叶叶妈说,听村里人说,她好像与天旺来往上了。老奎一听说叶叶与天旺来往上了,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成心与老子过不去么?她明明知道我们两家不和,她还胡扯个啥?叶叶妈说,她们自小就在一搭里上学,到了高中,又是一路走来一路走去,走出感情来了。老奎说,有感情也不能与杨二宝的娃子谈对象,那样叫村里人怎么看咱?好像杨二宝富了,我们就与他攀亲?叶叶妈说,是哩,是哩,别的不要说,遇上田大脚那样的婆婆,让她也够受的了。老奎说,完了给丫头说清楚,谈也罢,没谈也罢,往后少跟天旺来往,丫头大了,要自尊,不自尊,传出闲话就不好了。
&esp;&esp;在一个月色如水的晚上,叶叶刚要出门,老奎就叫住了她说:“你站下,爹有话要说。”
&esp;&esp;叶叶就站在了她妈的身旁说:“爹,啥事?”
&esp;&esp;老奎说:“听村里人说,你与天旺来往比较密切,是不是有这回事?”
&esp;&esp;叶叶一听,自知不妙,便吞吞吐吐地说:“有……有过来往。我们是同学,这有啥呀?”
&esp;&esp;老奎说:“怎么没啥?过去,你们一块儿来来往往地上学,都还是娃娃,由你们去。可现在,你也清楚,都大了,再像小的时候那样来往,别人就要说咱的闲话。”
&esp;&esp;叶叶一听,脸就不觉腾地红了起来,但心里却感到了极大的委曲,便咕哝着说:“他们能说什么闲话,我又没有咋的。”
&esp;&esp;老奎说:“没咋的,也不能再接触他。家里给你说了几门亲事,你都不满意,你不满意,我们也不强求,可是,我得把话给你说清楚,村里的小伙子有的是,你找谁都行,就是不能找天旺。”
&esp;&esp;叶叶诧异道:“这是为什么?天旺咋啦?”
&esp;&esp;老奎一听叶叶用了这样的口气来说话,脸一下黑了下来:“至于天旺的长长短短我也不去评价,单就我们两家的矛盾你也清楚,多少年了,杨二宝还在记恨着我,我的丫头就是嫁不出去,也不能给杨二宝当儿媳妇。”
&esp;&esp;叶叶妈也说:“叶叶,你听你爹的,你想找谁我们也不阻拦,可你就是不能找天旺,你不知道,杨二宝和田大脚把你爹恨死了,他们也不会接受你的。”
&esp;&esp;叶叶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心里实在委曲,本想争辩几句,但一想起她爹的脾气,便打住口,将万般无奈吞进肚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