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脸上的颜色阴晴不定,时而来回不停地踱步,时而停下来看我两眼,眉头紧皱,焦躁不安,虽然不太相信我的假设,但还是有一种深深的不安。
“听说你救了丽雅,还把她带回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祭司再次停止踱步,来到我面前,审视着我。
“她其实不是丽雅,而是我谷外的一个朋友,只是长得太像丽雅而已。”我把对王后、依噶说过的基本相同的话再对祭司重复一遍。
“太相像,怎么可能?”祭司嘴里有太多的“怎么可能”这四个字。
“如果有机会您亲眼见到她,我会告诉你她与丽雅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我这句话没有对其他人说过。
“那么她现在在哪里?”祭司的话总是那么铿锵有力,很有杀伤力。
“她现在被王后和尕多日藏起来了。”我仍然不打算对他有所保留。
“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真实目的吧?”祭司的眼光停留在我脸上,忽然狡黠地笑了。
“对,这是我今天来找您的又一个真实目的。”我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是一片坦然。
“你这样说我相信。”祭司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对付这种有心计的人,坦然是最好的武器。
“但王后和尕多日的阴谋更令人担心。”我补充道,这句话很关键。
“你打算怎么办?”祭司的话也总是简单明了。
“我想借刺木一用?”我开出了条件。
“借刺木怎么用?”祭司很感兴趣的眼神。
“既然有了卫队随侍,巴王和洞主们的安危应无大碍,我始终担心大典上突生变故,所以我想与刺木在附近暗中监视,以防不测。”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祭司,我觉得他会同意这个方案。
“嗯,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希望你的假设不要发生。”果然,祭司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
“谢谢大人的支持!”我松了口气。
“还有一个问题,你这个随身所带的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祭司指了指我的拐杖枪,又露出好奇的神色。
“这是总厂主颁赐给我的一件神器,它威力很大。”我笑着回答祭司,一幅神秘莫测的样子。
“等这件事情过后,我再跟你探讨下谷外的事。”祭司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临时改变了当初的想法,不想以觐见巴王的名义搜寻唐婉丽,这样也许会打草惊蛇,多生事端。而现在这个方案,敌人在明我在暗,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我想王后和尕多日会让唐婉丽以某种形式露面的。
表面来看,谷内目前的氛围仍然是风平浪静的,祭司一方在按部就班地筹备继位大典,而王后和尕多日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对我的逃脱也没有进一步的反应。可一旦进入夜晚就不一样了,监视、绑架、暗杀随时随地可能发生,这难道就是我初来时以为的世外桃源、绝谷胜境吗?
自己现在的身份真是有点尴尬,既不算是祭司巴王一方的人,也不是王后尕多日一方的人,虽然有了个“御事”的身份,却是个有职无权的闲职,哈木坎再次投靠了祭司,旺顿继续特立独行。这谷中的敌我换位、强弱异势转换得实在太快,难怪有谷内一天谷外一年的感受,时光这根直线,实际上可以因为心境而扭曲的。
我依然回到尕登吉的洞府,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家。
尕登吉虽然也才四十多岁,却像是我们五、六十岁的样子,谷内的成人普遍显老,平均寿命应该比我们低很多,也许是因为缺少阳光,也许是因为医疗太差的缘故吧,但会不会跟用脑过度有关系呢?比如这段时间以来,我自己就明显感觉老了不少,有些心力憔悴。
在绝谷的七个洞主中,尕登吉算最忠厚老实的,在我面前,他像个慈祥的父亲,而跟他在一起,也让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个忠厚老实的政法干部,他马上就要退休了,还等着享受儿孙之福呢,我一定要争取活着回去,尽快满足他老人家这个愿望。
入夜时分,刺木应祭司的命令到尕登吉府邸来找我,看他的神情,对与我合作这件事还是蛮高兴的,对他来说,我就是一台穿越未来世界的时光机器。
“祭司派我来听候御事的差遣。”刺木略带兴奋的声音。
“差遣不敢当,算是合作吧。”我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祭司命我一切听从御事的命令,除非……”刺木再次强调主仆关系,可是又加个“除非”……
“除非什么呢?”除非御事的命令不利于巴王和祭司的安全。
“你觉得我会下这样的命令吗?”我笑着问他,刺木也笑了。
“现在没什么事,不如我们练练剑吧?”我的短剑已被尕多日没收,又找尕登吉洞主借了一柄。
“现在?这里?”刺木有些不解。
“就是现在,这里。”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等他回答,我首先发动了攻击,只是藏了力道,刺木挥剑迎击,也不出全力,但两剑相交仍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尕登吉闻声进来,发现我与刺木搏击,不知所措,我笑笑,告诉他我俩只是练着玩,他才放心,命人再点燃几根火把照明,我摇摇头谢绝了,要的就是夜战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