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列的身上,悬浮萦绕着一股冲天杀气。他脸上流露出最阳光灿烂的友善微笑,手上却在干着着最惨不忍睹的屠杀。
曾经驰骋纵横淮河上下,太行东西的羯人勇士们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们茶余饭后经常自诩打遍天下无敌手。他们见过许多杀人场面,但陈列杀人时所表现出的疯狂举动,那种遇神灭神、遇佛诛佛的骇人气势,令他们恐惧,这恐惧就像绳索一样束缚住了他们的手脚,使他们动弹不得。
满脸血污的陈列,他微笑起来,两道刀疤的脸上简直就如同恶鬼一样的狰狞。他伸出舌头,舔一舔刀刃上的鲜血,带着七分快慰三分桀骜,慢声细语地说:“你们看,反抗,就是这么简单!一个人,一把刀,咔嚓几下,千人观看,呵呵,呵呵呵……”
“啊!……”人群中一个羯人女子发出尖厉的嘶叫打破了沉默。
“晋人造反了!”一瞬间街道上乱成一团,羯人牧民们扔下手中的刀子叉子,四面八方充斥着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和纷乱嘈杂的脚步声。
几十名羯人武士模样的人则成为逆行者,提刀向陈列冲了过来。
祝逐和段氏四侍卫呈扇子面型一起迎了上去,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前堆满了尸体和伤者,血肉横飞,惨叫声撕裂了天空,远远的传了开去。
陈列站在他们后面看着这一幕平静地对身边的段乞丽说:“咱们这是拒绝被人劫掠,不是造反。”段乞丽斜睨了他一眼,不满地道:“你刚才舔血的样子好恶心哦。”
“我这不是饿了么。”陈列笑嘻嘻地道出了一个外卖APP。本来是不能带段乞丽来的,还得多照顾一个人。但临走时司马衍召见陈列坚持要求带上她,去见一见她的堂兄段龛。而段乞丽更乐的愿意跟着陈列出去走走。
几十名羯人武士不大一会儿就像羊群遇到狼群一样,被轻松的连砍带剁倒在当场,夏丘大街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杀胡人呀!”不知从哪一个角落里响起一个浑厚有力的呐喊声。
顿时,整个小县城沸腾起来,三十余年来,像牲口一样被羯人奴役摧残的晋人,他们的怒火像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窜入晋民家中躲避的胡人,再度被驱赶到大街上。那些晋人拿着锄头、棍棒、刀铲,以及一切他们能找到的武器,追赶着那些羯人,用牙齿,用拳头与他们满大街的撕打起来。
“看看吧,这就是反抗,非常简单,只需要扔一个火种,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坐在火药桶上作威作福的羯人,必将被炸得灰飞烟灭。”陈列横着刀,站在街心轻声自语。
祝逐正要带着杀的兴起的段氏四侍卫去追杀又跑上大街的羯人,被陈列阻止了。
“别追了,我们上前面去看看县太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几天都啃干粮喝凉水了。”陈列想到既然闹出这么大动静了,也就别着急走了,先吃饱喝足再说。
几个人上了马不一会就到了县衙,这位县官是名晋人,他家学渊源,饱读诗书。现在,他正抱着八岁的儿子紧闭府衙,瑟瑟发抖。
陈列他们刚进城的时候,他就听说是一群羯人在抢劫数名晋人的商队,这是符合石赵律法的行为,这位县官不以为异。过会儿又传来消息,被抢的晋人奋起反抗,这位县官还未来得及聚齐衙役,他要无情镇压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便接到了全城大暴乱的报告。
听到暴乱四起,羯人们到处逃窜,即便是最无耻的衙役,也担心羯人不小心窜入自己家中,合法的将自己家财洗劫一空。任县官咒骂喊叫式的召唤,那些衙役们还是一哄而散。
现在,县官只有瑟瑟发抖的等待消息了。
段心上前一脚就把县衙门踹开了,一行人牵着马进了县衙大院,拴好马匹,陈列进了大堂,他向瘫坐在角落里浑身还在发抖的县官伸出手,和颜悦色的说:“印、钥匙”
陈列和蔼可亲的态度让县官心宽了一些,他停止了发抖:“将军,鄙县穷困,府库里没有多少钱财和粮草。将军若想在此长久立足,恐怕彭城郡的大军三日内就会……”
“拿来。”陈列的脸上升起了狠厉之色。
县官哆哆嗦嗦地从腰间解下钥匙,把官印从桌子上捧了过来递给陈列。
陈列把钥匙扔给段一道:“你和段寸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可以带走路上用的,先喂喂马。”
转身对县令说:“你贵姓?”
“鄙姓周。”
“周县令,去搞些吃的来,吃完我们赶路。”
不大一会,两个家人把饭菜端上来了,陈列先让周县令每个菜吃一口,然后大家坐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这叫一个香啊,好几天没吃到有肉有菜的饭了。
正吃间,县衙大门进来了一大帮晋人百姓,然而,他们却不敢踏入大堂半步。陈列吃饱了,抹了抹嘴巴,走到大堂台阶前,对着这些用期盼、崇敬眼神看着他的人朗声道:“我自南方而来,各位父老乡亲,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条是拿了府库的财物向北走,走到辽东去做燕王的顺民;一条是带上部分粮草躲入山中,等到大晋北伐胜利后,再回到城中,幸福的生活;此外,你们也可以带走府库内的钱财向南走,到信安去,重新买一块地,那里已经是大晋的领土。还等什么,乡亲们,动手吧!”
哗啦,众百姓一起涌向了县衙后面的库房,反正已经杀了羯人,夏丘是待不住了,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赶紧跑路。
“将军!”周县令凄厉地哀号一声跪了下来:“夏丘县羯人被杀府库被劫,彭城王石遵哪肯罢休?不论他们选择哪条路线,都逃不过大军的追杀。就连下官……”
周县令眼珠乱转,左思右想,扭扭捏捏,哼哼唧唧地补充说:“下官坐视府库被劫,朝廷追究起来,左右也是个死。”
忽然他话锋一转,脸上表情刚毅起来,“将军,羯胡气数已尽,但有人振臂一呼,必会四方响应。将军若有心,不如留此起事,发檄四方以驱逐羯胡。将军若无心,则请你无论到哪里,一定带上我,下官愿牵马坠蹬,誓死追随。”
“气数已尽”,这话听着让陈列感觉耳熟能详,不禁心下暗笑。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