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赖在城内不肯走,又找人求情,估计皇帝是烦了,就算不厌恶,也没啥好感了吧。”
“呃,愚兄听说今上很有些刚愎,贤弟这一步走差了呀。”钱谦益很是痛惜的嗟叹道。
“是,兄长说的对,教训的是。”王朴心里也有些后悔,在大明朝跟皇帝交恶,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吗,居然能活到今天实属不易。
“这么说当时今上只是心生芥蒂,还远远到不了厌恶啊,那后来又怎么,这事儿到底坏在何处呢。”
“我也想不通,我的幕僚对我建议牺牲王雁,成全孝道,他说不尽孝,就等于告诉天下人,我不忠有反骨,朝廷就不会信任我,可我想不明白,孝道和忠诚能有什么关联吗。”王朴拧眉困惑道。
“呃,这,原来如此啊。”钱谦益先是惊愣的仔细端详这个年轻人,见他确是满脸迷惑,没有故作不经意。终于恍然:“那王雁又是怎么回事。”
当下王朴又把王雁和秦夫人的冲突讲了一遍,但是他对此事仅仅通过书信略知一二,前后因果并不尽了然,只道这番冲突乃王雁的一面之词,回头他要详细的盘问。
“不不不,你没有看出这里面的凶险。”钱谦益听王朴说的轻慢,不禁着急上火,骇然问道:“王雁只是一个女婢,她难道美若天仙?”
“长的不丑。”王朴莫名其妙,迷惑钱谦益为何有此一问。
“她,那她有没有与你私生儿子。”钱谦益追问,他想若是生女儿,绝不至于忤逆主母,多半是儿子,还极为宠溺才对。
“没有啊。”王朴忍不住挠头,这问题都古怪的紧。
“那,那到底是为何,你宁愿背负不孝骂名,遭天下人唾弃,也要护着这个女婢呢。”钱谦益的三观尽毁,这天下还能有如此不知轻重的混账东西,他还是个做官的,这人没救了,赶紧和他绝交吧。
“这么严重吗。”王朴这才面色阴沉下来,背负不孝骂名,遭天下人唾弃,哪怕他不是正经的明朝人,这几句话的分量也能品味出厉害。
“你要立即派人杀了王雁,亲自提人头去令堂跟前跪下,连跪三日,最好大雨倾盆,若无雨,那烈日也成,嚎啕大哭一刻不能停,即使嗓子咳出血来也不能停,只有如此才能挽回名声。”
“不成,我不能杀王雁。”
“都这么凶险的时候,你还什么人不能牺牲,你这是死路一条,没有别的办法。”钱谦益此刻浑忘了儒雅风度,只有赤面狰狞急了眼。
“王雁手里有兵权,很受将士们爱戴,你说牺牲,哪有这么简单。”王朴连连摆头道。
“这,一个女婢怎么会手握兵权呢,她还能擅自调动大军不成,大明国律哪有这规矩啊。”钱谦益尖声奇道,那声调倒比太监还要正宗。
“我,我当时挨了家法嘛,就躺在床上三个多月没法下来,这支神甲营是由王雁亲手组建,每个将领都由她考核任命,要是把王雁杀了,军中必会哗变的。”
“啊。”钱谦益有种跳起来朝王朴脸上踹去的冲动,但他自度跳不到这么高,只好作罢。
“王雁我是万万舍不得牺牲,要是舍得早就办了,受之兄还有没有别的招。小弟是知道的,东林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王朴的连环马屁招呼,心说:无所不为也是有的。
“哎,难,有一个不太好用的法子,有些用处,但要有几年功夫才能见效,你这处境究竟能。”钱谦益的话虽留了一截,却把心意呼之欲出。这是悲观王朴时日无多。
“我小心一些不难,目前没有什么大明的军马打得过我。”
“可要是朝廷断你粮饷呢,一支大军花费那是每年百万两之巨啊。”钱谦益伸出一支指头比划了一下,那指头在风中微微颤抖,仿佛手腕难以承其重。
“谁说的,我从朝廷领的军饷每年不过十万两。”王朴愣然道,这又不是古龙的武侠小说,哪有动不动就百万两。
“怎么,只十万两啊,不会吧,这关宁军一年据说是四百万两,你的神甲营就算没有人家多,一半总该有吧。”钱谦益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在他想来十万两只是一个青楼头牌的卖身钱,这点小钱怎够养数万精兵,数月前这支军马还大破东虏呢,那必然是一支铁甲如龙,队伍恢宏的吞金兽。
“嘿嘿,其实我还有别的进项,一年五万两,再加上我的兵器,盔甲还有火炮都是自己打造,用的铜铁料也都是自家矿山里的,开销要小得多。”王朴连忙解释道,他如今已经是皇帝的眼中钉,在大明朝这属于一旦身陷囹圄多被凌迟的那种,所谓债多不压身,从前的各种小罪也就无所谓曝光,跟钱谦益没有必要隐瞒。
“哦,原来如此。”钱谦益顿时释然,暗悔方才着相了,暗忖:他说一年五万两,这肯定不止,实则五十万才能说得过去,不过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不能详细问。
“那你说用什么法子才能挽回我的名声呢。”王朴更心系此事。
“用昆曲。”
“昆曲,啊,戏剧。我明白了。”王朴恍然道,这是要利用东林党的话语权引导舆论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