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权这般谦辞的态度,有意把江东之主的位子相让,反倒显示出了雄主才有的胸襟气量。
果然。
孙贲和孙辅稍一犹豫后,彼此对视,眼中那份犹豫顾虑,便是烟销云散。
没办法,谁让这江东基业,是人家孙权的亲兄长孙策打下来的。
那么从法理上来讲,就只能是孙坚这一系来继承江东之主的位子。
如今孙诩身在寿春做人质,至今生死不明,孙匡又为刘备所杀,孙坚这一系就只余下孙权这么个嫡子。
就算他再年轻,再没有孙坚之风,他也是唯一有资格,继承孙家基业之人。
何况吴县现下就在孙权掌控之中,看周泰适才的拔刀之举,大有武力胁迫他们的意思在内,若是他们敢不答应,只怕今日就要血溅当场。
于是二人眼神交汇后,便只得向着孙权躬身一揖。
“仲谋你乃文台伯父嫡次子,伯符既是无后,这孙家的基业理应由你来继承!”
“我等愿奉伱为江东之主,辅佐你率讨灭大耳贼,为伯符和我孙氏族人报仇雪恨!”
见得两位兄长两态拥护,孙权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却没有当场就应了二人所请,又是佯作惶恐,再三的推辞。
吕蒙张昭等人,则是配合着孙权,接连又是跪请。
三辞三请的过场走过后,孙权这才勉为其难,接下了这江东之主的重担。
接着孙权便又重新恢复悲恸,下令在府堂之中,为孙策设灵位遥祭,又令满城军民,皆为了孙策披麻戴孝。
折腾了整整一天,直至入夜之时,孙权才从哀痛之中走了出来。
“诸位,今金陵失陷,大耳贼势必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相信大军用不得几日,必会向我吴会进军。”
“咱们该当如何应对,诸位可有良策?”
孙权端坐于上位,目光扫望着众臣下,身上隐然已散发着江东之主的派头威势。
众人却默默低下头来,个个神色黯然,无人作声。
仗打到这份上,江东军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就连孙策也赔上了性命。
现下就凭他们这几人,区区五千郡兵和新卒组成的杂牌军,又如何抵挡刘备数万虎狼之师?
莫说是他们,就算是孙坚复生,恐怕也难扭转乾坤吧。
看着装聋作哑的众臣,孙权后脊是越来越发凉,登上江东之主的那份短暂的得意,此刻已烟销云散。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江东之主,手下是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寒酸落魄到了极致。
回头刘备大军来袭,这江东之主的位子屁股还没坐热,只怕就要步孙策的后尘了。
“诸位,大耳贼的大军旦昔将至,以其心狠手辣,必会将我们赶尽杀绝!”
“尔等若不能拿出个守住吴县的万全之策,我们所有人可都要难逃一死啊!”
孙权急了,一拍案几,冲着众将厉声喝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无人作声。
孙权眼眸一瞪,正要拍案发火时,吕蒙却清了清嗓子,缓缓起身。
“主公,蒙以为凭我们现有兵力,哪怕我等全部抱定必死决心,为主公死守吴县,也绝不可能守得住。”
“自古以来,以寡敌众之时,就只有出奇制胜一途!”
“只有以奇兵大破刘备,我们才有机会扭转乾坤,守住吴会二郡,甚至是收复金陵,将刘备一举赶出江东!”
吕蒙走上堂前,拱手面朝孙权,同样年轻的脸上是自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