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将军来敝宅认门也没有酒吃,如今还没出国孝呢,俞嬴可不敢大剌剌请客。”
&esp;&esp;令翊:“……给先生的安居礼没了。”
&esp;&esp;俞嬴笑。
&esp;&esp;令翊亦笑。
&esp;&esp;俞嬴笑道:“待安顿下,俞嬴必亲至府上,请令叔父婶母、将军及家下诸兄弟姊妹来赏花。”
&esp;&esp;令翊笑着点头,两人行礼告辞。
&esp;&esp;武阳城一处大宅院厅堂中,三人闲坐。
&esp;&esp;其中一个道:“那俞嬴到底只是个女子,虽有些微功绩,但君上竟然让两位公子代君出郭相迎,又加降阶之礼,这等尊崇也太过了些,说出去让列国都笑话。从来都说‘毋使妇人与国事’,虽说礼崩乐坏,一时权宜,但君上这般……若是先君还在,断不会如此。”
&esp;&esp;另一个叹息道:“我当初荐她去齐,实在想不到……唉,罢了,也是人家有本事。”
&esp;&esp;先前说话的人道:“还有那令朔,上将军和大夫看见他那傻样儿了吗?他得意什么?无能至此,要不是出身令氏,早被贬了。”
&esp;&esp;“谁让人家运气好呢,捡了个门客,是这样的能人,有个能顶门立户的兄长,这又有个有勇有谋的侄子……”
&esp;&esp;先前说话之人问另一个没怎么开口的:“上将军如何这般沉默?”
&esp;&esp;上将军方域叹气道:“他们得意的时候只怕还在后面呢。”
&esp;&esp;说俞嬴“也是人家有本事”那位大夫道:“倒也不用太过忧心,不是还有相邦吗?老相邦不会让君上乱来的。”
&esp;&esp;太傅之争议
&esp;&esp;俞嬴睡得很沉,第二日是被啁啾鸟鸣声叫醒的。
&esp;&esp;听到动静,侍女叶过来挽起床帐帷帘,笑道:“这个宅子什么都好,就是鸟太多。先生睡觉轻,以后怕是每日都让鸟吵醒。”
&esp;&esp;俞嬴却觉得每日在鸟鸣声中醒来是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她盥洗过,去园中散步。晨曦中一片芍药花海,有种动撼人心的美。除了芍药,园中还有别的花木,俞嬴也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
&esp;&esp;园中老仆给俞嬴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个春天开花,那个秋季观叶,又说君上曾说过不让把柿子树上的柿子摘尽,要留下落雪观景。
&esp;&esp;俞嬴笑,君上果然是雅人。
&esp;&esp;这个宅子确实雅,一草一木,楼廊亭台,就连屋内摆设都讲究得很,雍容中带着些读书人的味道,处处可见心思。说来宫中屋舍有定制,不能随意折腾,君上就可着其心意造了这处宅院,如今却送了出来……
&esp;&esp;俞嬴感念燕侯的知遇之恩,但是燕国啊……这可是一场硬仗。
&esp;&esp;俞嬴、令翊才归来,燕侯特允他们在家多歇几日。俞嬴赏完花,慢悠悠吃饭的时候,诸臣正为她的官爵职位争执。
&esp;&esp;已经散了朝,燕侯留下些重臣和职事之臣议事,这最后一项议的便是俞嬴的官爵。燕侯拟以俞嬴为太傅,上卿爵。这事燕侯在诸臣面前一说,就如一块大石扔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esp;&esp;太傅与太子太傅不同。太子太傅是太子之傅,虽也参与政事,但作为太子辅弼之官,主要职责便是教导太子。
&esp;&esp;太傅可不只是君主之傅。太傅位列三公,从前周成王时,即以周公为太傅,燕国始祖召公为太保。成王年幼,周公“践阼代成王摄行政当国”,1周公、召公内出政令,外讨叛逆,代成王会盟册封诸侯,在那个没有“相”的年代,是真正的百官之首,可代君处事。
&esp;&esp;如今各国中掌事首臣多为相、相邦,也有唤令尹的,倒是太傅不常置了。虽不常置,但毫无疑问,太傅仍是朝中位列最前的重臣之一。
&esp;&esp;燕侯如此说,其伯父相邦燕杵垂着眼,没什么神色。
&esp;&esp;大夫白修大约长着朝臣中最直的肠子,什么事都是头一个跳出来的:“太傅之重,恐非如今太子太傅能担得起的,还请君上细思之。”
&esp;&esp;大夫历巨四十余岁,白白净净,像个守礼的君子:“先前葵丘之会后,申天子之禁:‘毋雍泉,毋讫籴,毋易树子,毋以妾为妻,毋使妇人与国事。’2我燕国为周之姬姓国,君上为召公后裔,即便因一时权宜,使女子参政,岂可使一妇人为太傅?届时,君上以下,诸卿大夫岂不都听命于一女子?”
&esp;&esp;令朔道:“若无这女子,如今大夫能不能还安居武阳城中都不好说呢,这时候说这个……”
&esp;&esp;历巨面现怒容,张口想说什么,到底没说。
&esp;&esp;一个年轻些的下大夫高箸道:“箸以为令将军所言有理。”
&esp;&esp;白修“呵”一声:“高氏凭口舌起家,自然觉得这种策士当得高官显爵……”
&esp;&esp;燕侯看白修,白修悻悻停住嘴。
&esp;&esp;燕侯问一向颇为倚重的大夫江临:“仲俯以为呢?”
&esp;&esp;江临看一眼相邦燕杵,微笑着对燕侯道:“太子太傅着实有智谋,随公子交质于齐,护卫公子有功,君上是该酬其辛劳。臣以为,不妨广其田宅、博其产业,3若君上以为还不足,挑一块膏腴之地封给太子太傅便是了。何必使其居太傅之位呢?以太子太傅之年岁资历居此职,怕是有些不合适。”
&esp;&esp;燕侯看看其余诸臣,最后将目光落在没什么神色的相邦燕杵身上。
&esp;&esp;燕侯收回目光,轻轻地叹一口气:“若只为酬太子太傅之辛劳,便如仲俯所说,也就够了。但太子太傅是只有辛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