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先生赐名。”
欧阳锋心中暗道惭愧,面上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说道:
“可休息好了?”
“哎?”单婉晶微微一怔。
“若休息好了,便再来一场。”
欧阳锋手掌高举,召来长刀,“正好趁热打铁,完善提升你那‘天外飞仙’。”
说罢,一刀疾斩,俨然施展出了学自“通灵宝刀”的左千户刀法。
惨烈无匹、煞气冲天的战阵杀伐刀法一出,单婉晶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只觉面对的不是欧阳锋一人,而是滚滚刀阵,似有无数手持刀盾的铁甲悍卒,正自以斩碎一切、横推一切之势,向着她滚滚推来。
单婉晶连忙召回长剑,回忆方才被逼出的那极致升华的一剑,同时“天外飞仙”四字又自脑海闪过,心灵之中灵光闪烁之际,她身形倏地离地飘起,以一种极尽飘逸的姿态,挥出似信手拈来,但又暗含玄妙的一剑。
剑气凛冽,疾劲如风,与欧阳锋那滚滚而来的刀光铮然碰撞,爆出绵密如雨的金铁交击声……
自琉球乘坐巨舶东溟号前往中原,需耗时五六天。
但快船速度倍于东溟号,仅仅三天多,便看到了中原海岸线。
单婉晶俏立船头,手按佩剑,着一袭下摆开衩的绛色箭袖武服,小纤腰上扎着玄色皮带,大长腿上穿着小脚裤,脚踏一双长筒乌靴,裤脚扎在靴筒里,长发束成男髻,颊边又垂下几缕流苏似的流海,显得俏美无俦又英姿飒爽。
短短三天多,她气质又有变化,整个人像是一口千锤百炼、淬火成锋的宝剑,眼波流转之际,偶有晶光闪烁,好似锋锐剑芒。以至驾驭这条快船的东溟派弟子们,都已不敢与她对视,仿佛只要与她对视一眼,便会被她眼中的锋芒刺伤。
然而,欧阳锋对她眸中锋芒却并不满意。
因这代表她的修为尚且不够圆融纯熟,无法收放自如,方才如此锋芒毕露。
“宝剑时刻暴露在外,只会渐渐锈蚀。锋芒太露,亦只会消磨你的剑意,引发敌人的警惕。你需学会内敛,如藏锋于鞘,将剑意深藏心中,不断锤炼蕴养,如此,当你出剑之时,方会爆发出无可抵挡的剑势。”
他如此教导单婉晶,甚至将他“混元无极功”之中,一些内敛、封锁、蕴养的小法门教给了她。
单婉晶初得法门,参悟不够纯熟,暂还不能收敛自如,不过她也在努力感悟,争取能早日达成先生所说的“藏锋于鞘”的效果。
想到先生的教导,单婉晶不禁侧目看向身边那背负双手,迎风卓立的白衣青年。
当视线落到他身上,哪怕并不能将锋芒收敛自如,她眼中那凛凛剑意,亦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虽然已在现世相会,虽然现世之中的先生,好像颇为儒雅随和,就算打死人,也只是出手凶残,出手前后,还是极有风度,但先生在幻境之中,仍然一如既往地残暴。
不过这一年下来,单婉晶已然习惯了他的残暴,甚至将他花式百出的残暴捶打,当成了一种另类的“温柔”。
倘若不是有先生这一年来,不厌其烦、耐心细致的捶打指教,她于剑道之途,又何来今日的成就?
这就叫严师出高徒。
从前的“剑道大宗师”目标已成过去式。
她现在的目标,乃是应先生的期许,修成传说中的剑仙。
虽前路漫漫,乃至迷雾障目,道途不明,但她坚信,有先生赐予的机缘,有先生在前引领,那剑仙之路,她一定可以走下去,直至功成。
在船头的欧阳锋与单婉晶瞩目下,快船乘风破浪,终于抵近海岸,又沿着海岸南行小半日,来到了长江入海口。
快船逆流而上,驶入长江,前往扬州城。
日暮时分,快船终抵扬州,缓缓驶向一座水门。
欧阳锋注意到,水门之内,穿城而过的运河水道上,一艘艘船只已排起了长队。
一队队身披精致铁甲的隋兵,正逐一登船,仔细搜索,哪怕船东递上财货贿赂,这些隋兵也不为所动,往往要搜索好半晌方才放行。
但是对进城的船只,那些隋兵却是不闻不问,任凭船只自水门进去。
“先生,那些隋兵,穿的都是‘骁果军’衣甲。”
当自家快船驶入水门时,单婉晶在欧阳锋耳边小声说道。
“隋帝禁军骁果军?”
欧阳锋眉头微皱,看着那些骁果禁军严密搜索出城船只的作派,心中隐隐生起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