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后土虽不是很放心,但这李秋天虽真是个修车的,他会起死回生术,凭着点手艺,他至少可以帮石九分了豹子精的心。
见还有些时间,他继续问:“李师傅刚才这手起死回生,既没有开坛,又没有符箓,敢问这是个什么道法?”
李秋天把手一收,走到他的银车轮旁,抬手摸了摸车轮,“有道中之道﹐有道中之法﹐有法中之法。
道中之道﹐是一念不生﹑萬物俱寂﹔道中之法﹐是静合龙虎﹐动应雷霆﹔
法中之法﹐是步罡﹑是掐訣﹑是念咒﹑是画符。除此以外,都是术数。
大道无法用语言表达,但可以心领神会;妙法无法传授,可以用心神感应。
善于修行的人,行道不行法﹔学心不学人。我一不小心,灵验了而已。
法,有先天法,和后天法。
要說先天﹐本来就什么都没有,道,也不过个后人附加的名称而已。
何况,法,是有想像而来﹐存了想香,就不是眞法﹔真法不需要刻意的造作形式。
造作形式,就是妖法﹔不需要呼召叱喝﹐呼召叱喝,就是狂法﹔它也不需要祷念词语﹐祷念词语,就是巫。
道貫三才﹐天地人。水火木金土﹐应在五行﹔東南中西北﹐运用于之以五方。
世界未成的时候,哪里有什么阴阳之分﹐哪里有三才﹐哪里有什么五行﹐更不存在五方八卦。所以有道之士﹐撒手行持﹐可以不拘符篆。”
黄后土闻言大惊,石九和朱头只听得傻了眼,根本不明白,唐玲似懂非懂,朱柔柔却有如做梦,苗秀秀听了想睡觉。可没办法,这可是救命恩人,必须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听下去。
李秋天果然没停,他接着道:“天地者,以至虛中而生神﹐至靜中而生炁(音qì,道家中指元气,这里直的是道家宇宙观中的世界生成之气。)
能虛下心来,自心之神就会出見﹐能静下念头,自身的炁就会相融合。就像打火石取火,用磁石吸铁。
以炁相而呼召﹐以类别而相辅助﹐声跟着响,影隨着形﹐靠使蛮力是不行的。
不求快而自然有速度﹑不刻意抵达而自然达到﹑不使用所谓的机巧而实现中和的状态﹑不去刻意使用神通,而自然就会灵验﹐全都是因为一个誠字。”
黄后土似乎有所领悟,“就像我的信偏偏到了你那里一样。”
李秋天道:“是的,你没有用什么机巧之心,也没有用什么外在的仪式,你连通神照会牌都没有了,你还剩了什么?你凭的,全是一个诚字。
正是因为你的诚意与我的诚意相通,那就正好实现了自然之道的如影随形,所以,你的信在我的香案中落了下来。
而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机巧的心机,全然是想真实的检验我修车时的悟道所学,结果两个诚心一碰,我们相见的机缘就成熟了。
炁在外,感应由我﹐应在外,行为却由我。雷霆由我所作,神明由我所召。
我感受到了这个自心神明的機会,在内而不在外。人们崇拜而向往神﹐但是圣人,是以他不神,而所以成神的。”
黄后土继续问:“那您的符?”
李秋天道:“这么就简单了,我随便画的。”
石九问:“随便画的,这样也行?”
李秋天笑道:“不問灵不灵﹐不管验不验﹐提笔扫将去﹐不起一切念。道是灵通的至眞﹔法是变化的玄微。道因为法才能济人﹐人因为法才能悟道。
相互配合,才能變化無穷嘛。法本来是眞空不有的﹐了了一心,万法自通﹐那所有的法都会具于一心。
再将所有的法汇合于一心﹐那一心都可定于萬法。即使是没有符箓纸笔,没有朱砂紫墨,没有桃木黄藩,只要明白道是法的根本﹐法是道的作用。
那一点诚心,就是万丈灵光,我何必假借外在的东西。”
石九问:“要是不灵呢?”
李秋天收了笑容,“我道门里的《太上法要》有云,符者﹐天地之真信﹐众人皆由朱砂紫墨运用纸笔。我有一点灵光﹐可通天徹地﹐精神所指﹐什么可以当做符。
可用虚空﹐可用水火﹐可用瓦砾﹐可用林木﹐可用饮食﹐可有可無﹐可通可变,一切都可以为我所用。
如果,你已经做到了上面所说的一切,还不能灵验,那就只有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