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刻七盘腿坐在俊安城头,他手里的刀正对着前方,有两百年金银财宝的诱惑摆在那,五万五千兵马已经兴高采烈的开拔了。
看着城外空荡荡的大地,他心中若有所思。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办,但对他来说,将来的一切,如同盘珠取子。
盘珠取子,是今古国成语,意思是,从一串手链上,一颗一颗的取串在上面的珠子。
城头的风不大,恰到好处。即可抚慰守城的劳累,又可以吹走心机的疲惫。此时,最宜饮酒。
一个上午,这个人一共提了三个计划,临场又将计划通通改变,如此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人,郭柏龄是第一次见。
王猛,也是第一次见。
一个人能打,也就算了。他还能计划;他能计划,也就算了,他还能应变。他能应变也就算了,他还会骗人,他会骗人也就算了,他能把骗人的事,变成真的。
这就不是“可怕”二字能够形容的了,此人离他近在咫尺,王猛是真想给他一刀啊,但现在,他实在下不去手。
没把握杀了他,是一个原因。皇帝李兆东直属的万年青,算是百里挑一。
但这个百,是从一百个映山红里面挑一个,他不但要学映山红的一切技术,还要比映山红多学两样东西。一是攻城拔寨,二是排兵布阵。
还有一个原因,他实在是太欣赏这个人了。后人有诗赞步刻七,说他:
“计杀妖蜈鬼,金银诱军前。
敌友三五变,智勇胜兵仙。”
郭柏龄看着王猛的样子,轻轻一笑,吩咐下去,五千兵不下战位,其余人饮酒吃肉,休息一个时辰后,再换那五千兵下来饮酒。
一个士兵端了一坛酒夹了包鸡腿过来,放下鸡腿和酒坛,倒了一碗酒给王猛,完了又倒了一碗给郭柏龄,郭柏龄接过酒问:“你们都吃了么?”
那兵道:“禀将军,我们都有,城里的鸡鸭都杀光了,再过两天就要杀马。”
郭柏龄一笑,“嗯,现在不用了,你去休息。”
“是,”这兵退下。
郭柏龄又倒了一碗酒走到步刻七身旁一递,“步兄弟,干一碗。”
步刻七看了眼郭柏龄,步兄弟这个称呼,他以后肯能再也听不到了,接了酒一饮而尽。王猛提着酒坛又给他倒了一碗,这一碗,步刻七要慢慢的品。
郭柏龄问:“兄弟是今古国哪里人?”
步刻七道:“家住十方山,山下有条河,河名万年河。”
“当今县?我在那当过县令。”
“那是河西,我家在河东,归良土县管。”
“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步刻七摇了摇头,呡了口酒。
王猛插了一句,“婧姑娘呢?”
步刻七眼光一闪,转脸看了眼城东,“我歌里不是唱了么,我走第三年,她嫁了人。”
王猛心知他苦楚,也怪自己问得不对,自己闷了口酒,看了眼城外,三人一时无语。
郭柏龄岔开了话题,“下午就该有信,教兵军挡不住宋恭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