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这么多人,咱庄园养得起吗?”小鼻涕看着余贤桌子上厚厚的名册脑袋疼。
“公公放心,开始这些年有些艰难,等他们长大就好了。”余贤赶紧放下册子安慰这个老太监。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更何况把伙食标准定这么高,余贤自然知道其中难处,却也不好跟小鼻涕提。
其实这点难处根本就不是难处,这些年他跟朱棣合伙做生意,掺和郑和下西洋的股份,私房钱赚了不少。现在郑和不下西洋了,但是大明境内的生意渠道却是留了下来,每年进项都能让人眼红,难的就是怎么洗钱的问题。
自己一个伯爵,俸禄加庄园进项就这么多,却养了上千孩子,哪来的钱?虽说搞副业是勋贵的标配,比如侵田占地,包揽诉讼,伤天害理,欺行霸市,损公肥私,公器私用等等等等,这些烂事余贤一个都没碰。
直接做生意的就是余贤一个,以前有朱棣罩着,现在就他一个人了,没有利益同伙,日子过得是战战兢兢的。
余贤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自己钱太多花不出去烦恼,朱棣驾崩,在死前已经对杨荣等人有所警觉,因此他将和余贤做生意的事情隐瞒下来,作为奉养北斗卫的军饷。作为一支生存在暗处的军队,不可能把军饷这种事放在明面上来。
为了洗钱这个事,余贤还得在明面上折腾一个赚钱的生意才行。
穿越者三大技能纯净玻璃,粗盐提纯还有烧制水泥。余贤现在只能做纯净玻璃生意,一是原料便宜,只要保管好配方,赚多少钱全看自己的良心;二是产品多样化,对应应用场景多样,市场广阔;三是盐和烧制水泥这种关系国计民生的生意,容易踩线陷进去,还有找人找官形成利益集团,最后就是找死了。
至于为什么不拉上朱高炽一起,这货性格太软,监国多年的他深知国家财政穷成啥样,自己给他一条财路转手就能扔给户部,户部再一核算就会知道自己赚了多少钱,再一核算……,到时候别说言官们上奏弹劾自己与民争利,连最大的底牌北斗卫都要暴露。
朱瞻基,这货自视甚高压根就瞧不上自己,余贤也没有找他的打算,总之在正统十四年十月之前,自己只能闷声发大财过日子。
还得装孙子……
洪熙元年正月初一,整个帝国换上了新的年号,国家大政也从永乐时代的高度集中和高强度运转倾向于分散和缓和。这与朱高炽的身体状况以及永乐时期各项国家大工程集中实施导致的民生艰难有着重要关联。
就是说老朱打下的基础是很不错,也和现在的君主高度集权有关,上一个野心勃勃甚至年号偷懒直接叫大业的人,一通折腾,最后身死国灭,可总结下来他罪状就是去三次辽东打仗,扩建河维修了条河,带着人到处跑。
至于说搞什么情趣床,那种事听听就得了,对于男人来说永远都是半推半就最刺激……
朱棣这个搞法,比这位有过之而无不及,五征漠北、营建新都、维修运河、修订大典加上一堆面子工程等等等等。可国家到底没有灭亡,归根结底是他有个好儿子。
再好的儿子,血再厚的国家也经不住他这么能折腾,各地时常出现的军户逃跑,农民造反,好在规模小影响不大,已经见怪不怪了。
最打脸的便是在迁都北平的那一年,山东一个叫唐赛儿的女人造反,东厂和锦衣卫查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最终只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她是白莲教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发展实际上已经进入了瓶颈,找不到新的突破口便只能一点点衰退下去直到崩溃灭亡。
而这个时候,南北直隶市面上陆陆续续出现各种纯净玻璃器皿以及特殊场景应用的玻璃工艺品,然后慢慢流向各地州府。器皿价格和瓷器不相上下,很快进入寻常百姓的家庭,与之相反的是工艺品价格不仅贵,还是私人定制,价格贵得离谱。比如一个寿字夜里还会发光的工艺品价格能上天,但是很多有钱人还是拿钱登记预定。
这种事当然引起了朱高炽的注意,因为好些勋贵看到玻璃生意这么好做,想掺和一手可对方做事滴水不漏,以他们的人脉根本就找不到老板是谁,就指使朱高炽的小舅子跑来找姐夫,想办法从中使坏。
朱高炽让东厂查下来,是余贤折腾出来的生意,他这会收养了不少的士兵遗孤,需要很多钱。
养这么多孩子会不会别有用心?
别逗了,在第一课上教孩子认识大明疆土和太祖高皇帝抗元事迹的人会有异心?教孩子们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是“忠于皇帝,忠于大明”的人会有异心?
亲爹整天疑神疑鬼连自己这个太子都信不过的人,却能毫无保留信任这个宣武伯。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会怀疑他,不过还是例行公事把余贤召进皇宫询问了一下就算过去了。
朱高炽是个老实人,改天就下旨褒扬余贤收养大明士兵的孤儿请先生教他们读书写字培养成才,赏赐了不少的布匹和粮食,说是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
有朱高炽的背书,勋贵们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硬抢一把的心思彻底歇着了。这个时候大明开国不过五十余年,勋贵们原有的血气却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加上处境尴尬,行事讲究一个欺软怕硬。
大明勋贵的出身要么是淮西从龙功臣的后代,要么是跟着朱棣二次革命的武将。只有余贤这个极为特殊,他出身锦衣卫,虽然只是办了一个案子,但是当年死在他手里的乱党就上百人,甚至在秦淮河大开杀戒,至今那家听雨轩成为了名满南京的凶宅。
在大家以为他会继续成为先皇手里的利刃时,整个人消失在朝廷里,再次出现便是遥远的漠北,先是作为先锋带领大军直扑决战的战场,然后一人一马逆行冲入瓦剌大军中杀了数个来回,为整个战局的胜利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在凯旋后的封赏名单里却少了他。
彼时这个人正带兵在草原上四处烧杀抢掠,把蒙古诸部折腾得苦不堪言,一些山西籍的官员还专门上书说此举有伤天和,请先皇将其召回并处罚,这些奏章无一例外都被留中。等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时候,他已经是先皇钦封宣武伯,却连大朝会都不参加,窝在自己的庄园里种地……
鉴于这个人不光彩的出身以及行军作战的能力,勋贵群体还真不敢为难他,就算这个人不跟大家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