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想必是有话要问奴婢了。”清簌知道了他的来意,“等奴婢身上有了力气,定会向殿下阐明。”
马元安此次前来,肯定是给太子探听消息的。自己如果说得含混不清,这件事情触发的机会很可能错失,所以,她决定不向马元安透露一字。
马元安闻言露出理解的笑意:“主子这些时日很忙,恐怕没有时间单独见你。你觉得跟老身不方便说,说不定就没机会说了。”
清簌勉强笑了笑,“如果殿下没有兴趣知道这些小事,奴婢也不敢去邀功的。”
“你自己有主意,便照着做吧。”马元安点点头,起身欲行,清簌却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唤住了他:“公公,下毒害良娣主子的人查明了吗?”
马元安摇摇头:“没有。那酒是昭仪拿出的没错,可单凭这个就说是她下的毒也有些牵强,何况她一直在喊冤叫屈的。主子命宫正司把经手的人一个不漏地抓起来了,现在还在一个个拷问呢。”
“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审完呢?也不怕误了殿下的事儿。”清簌故意问。
马元安道:“哪有这么简单,主子这几日忙得很,这件事还没查出头绪,现在过问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马公公,如果清簌愿意去为殿下分忧,能否得殿下高看一眼?如此……”
马公公懂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不信任:“你?”
“是的。”清簌郑重地点点头,“下毒之人心狠手辣,欲置人于死地,绝不可以原谅。今日他毒害殿下身边之人未遂,下次说不定就要毒害殿下了。奴婢身受殿下之恩,不能坐视不管。”
马公公觑着她,思索了一阵子:“你既然知道些什么,想必能查出比别人多的东西来。咱家可以应承你,只是万一你做得不好,可就弄巧成拙了。”
她知道马元安是担心自己言行举止不合体制,会给东宫丢人,其实她自己何尝不害怕呢?毕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她要求这个差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答应了宁容救那个冒犯了太子殿下被关进宫正司的郭姓女官。之前在夏良娣那里服侍的时候,自己因为与三皇子搭话冒犯了夏良娣的禁令,被下令责打六十刑杖,若不是宁容拿银子贿赂宫正司的掌刑太监,自己也不能活到今日。所以,无论是否会得罪别人,宁容的恩,她是一定要报的。太子现在应该还来不及过问郭姓女官的事,自己处理下毒一案的同时还能顺手报答宁容,岂不是一举数得。
“奴婢敢提出这个请求,心里是有一定的把握的。”清簌认真地说。
马元安笑着叹气:“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等身体好些了就去吧。咱家去跟殿下说一声,给你个拿通行的牌子来。”
“那就多谢公公了。”清簌扶着床头的铜柱就要起身,被马元安按住了:“不必,你先歇着,咱家过会儿就来。”
马元安能答应她这等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昨日太子百忙之中抽空见了为清簌瞧病的太医,听他说清簌再过一日还不醒就危险了,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倘若不教她醒转,宫正司那些蠢货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一件破事有那么难查么,整日跟本宫哭诉宽限几天,这都宽限多少天了?等本宫腾出手来,一个个收拾你们!”
马元安俯身连连劝说:“主子息怒,清簌姑娘吉人天相,之前那种大风浪都挺过来了,还怕这样的小事?主子也不要对宫正司的人逼得太紧,他们若是急了,弄出几个替罪羊,对我们也不是好事儿啊。主子只要等清簌姑娘醒转,一切都好办了。”
太子颔首同意了:“这件事儿你全权处理,和卢庆植一起,别教旁人笑话我东宫无能。”
马元安嘱咐了清簌几句好好养病便退了出去,松烟目送他直至不见身影,才折回来小声道:“我头次见他对殿下之外的人这么上心呢。不过也是,殿下这么些年来就只留过你这么个姑娘在身边,谁都能看出你不同寻常。哎呀呀,哪天你殿下被收了房,有了位分,可别忘了你师父我就行。”
松烟笼着手怪声干笑,一贯淘气的他只因为教过清簌几次打络子结的方法,便要求清簌以“师父”相称。虽然清簌以折福为由拒绝这样唤他,他依旧这样自称。见他装出一副谄媚的神色,清簌白了他一眼:“这种话你也敢乱说。我听说东宫规矩严苛,你胆子不小。”
这个小黄门平日里总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淘气呢,真是头疼。
“这可不是我乱说的。”松烟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正经的女孩子,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我从来见殿下都是冷冷淡淡的,那****被抬回来,身后跟着一群医官医女,我们都吓呆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要是生病的是我们这些人,哪儿能有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啧啧。”
“这个……”清簌抱着膝盖坐着,竟有些失神,“我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我还有用。”
松烟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真替你着急。算了,师父教你做手工吧。这几天照顾你闷厉害了,拿了好多东西过来做,材料都齐全着呢。”
清簌的眼睛里顿时亮晶晶的:“公公让你来照顾我,我可有福了!”
松烟不屑地哼了声:“可苦了我了。”
“师父要教什么,快些吧徒儿想学。”清簌扯着他的袖子,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撒娇的味儿来。松烟抬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你这么笨,还是得从最基本的做起。来,这样……”
马元安送了通行的牌子过来,清簌就忙不迭地起身更衣打扮了。别人看来是做出为主子忧心的样子,她自个儿却是真的担心,顾不上别人的想法。这都几日了,希望那个郭姓女官没出什么事儿才好。
松烟看出了端倪:“你这么急匆匆的,不会想趁别人不注意做点私活吧?”
清簌吃了一惊:“什么私活?”
“比如说贿赂啊,带东西出宫啊,找旧相好啊……”清簌冲上去就撕他的嘴,恨恨道:“这些话你也敢说,小心我告诉你师父!”
松烟躲开她的手,嘻嘻笑着:“你知道我师父是谁么就乱告?”
清簌愣了一下:“你不是司衣所的么?”
松烟勾起半边唇角,无所谓似的往外瞥了一眼,突然弯下身在她耳畔大声道:“就不告诉你!”
清簌回身去锤他,被他拉住手腕险些摔倒。松烟连忙将人扶起:“没事吧,别摔坏了哪里,小烟子可承担不起!”
“别贫嘴了,快帮我梳头。”
“你一个人去宫正司,真的没问题?”松烟看起来有些忧虑。清簌自然也忧虑,只是时势所逼:“怎么松烟,你要陪我去?”
“我才不要去呢。”松烟撇撇嘴,“别莫名其妙得罪了什么人,下次犯了错被送进去,被整死也没商量。”
清簌想了想:“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松烟哼了一声:“谁提醒你了,我就是顺嘴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