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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本就不虞,多吃了两盏酒,对晚辈越发挑剔起来。
“大过年的,你丧着张脸给谁看?”岑太保质问岑瞻。
岑家人口多,爷们与女眷分了桌,岑瞻一直在喝闷酒,半醉不醉地,甚至没有发现被祖父问话的是他。
长兄岑瞳悄悄踢了他一脚,岑瞻才醒了神,脱口道:“我挂念琅姐,薛家那儿……”
“你是在指责我不够尽心吗?”岑太保火气冒上来了,“能救薛文远、我会不救?光要保下薛家其他人,你知道我要费多少力气?
岑琅要当尼姑,让她去当!年后寻个庵堂送她进去,谁都不许劝!
尤其是你,阿瞻,要不是你替阿妍办了那蠢事,薛文远何至于落到今日这地步!”
岑瞻被骂得酒气散了大半,愣住了。
太保夫人见状,忙隔着桌子劝道:“大过年的,阿瞻,赶紧敬你祖父一杯。”
岑瞻依言要倒酒,被岑太保拒了。
“不喝了,”他起身,道,“老夫吃完了。”
岑太保往外头走,岑睦立刻跟着起身,与长辈们告罪道:“我扶一扶祖父。”
太保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不敢怪丈夫什么,对岑睦这个见缝插针的庶孙,偏过头不理会。
这年夜饭,菜色再是富贵丰盛,也是吃不下去了!
庄子上,李嬷嬷正伺候岑氏用饭。
一主一仆,菜色简单到称不上年夜饭。
岑氏阴郁地看着她。
李嬷嬷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自那日把一起都说出来后,她被关了起来,虽失了自由,但起码不用再日夜受折磨,精神倒是慢慢好转了些。
没想到,前几日又被送来了庄子上,她来了后,原本看顾岑氏的人就不再经手了,只在厢房那儿做看守。
岑氏倒没有磋磨她,也没有骂她“叛徒”,但李嬷嬷心里发虚。
食不知味。
半晌,岑氏问她:“背叛我的滋味如何?”
李嬷嬷不敢吱声。
岑氏又道:“你把我卖了,不还是得在我跟前晃悠?看看,也没叫你自此海阔天空。所以,滋味如何?”
李嬷嬷颤声道:“您知道的,奴婢实在是扛不住了才会……奴婢害怕……”
“你怕什么?世上难道还有鬼?”岑氏嗤笑一声,“活人比死人可怕得多。”
李嬷嬷垂头。
“我活着,有人怕我,我要真死了,就一点不叫人害怕了,”岑氏斜乜着她,“你说,那个人是谁?”
李嬷嬷头皮发麻,无措极了,可岑氏坚持要一个答案,她不得不从牙关里逼出来“太保”两字。
岑氏听完,哈哈大笑。
子夜中。
新的一年到来。
京城鞭炮声此起彼伏。
陆致在院子里摆了鞭炮,点了火,噼里啪啦地炸开。
陆念裹着火红的狐裘,与阿薇一道站在廊下看。
“多好啊,”她道,“妖魔鬼怪全炸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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