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即便是置身事外,这战火也烧到了他。
母亲也是气上来了,抄起空调遥控器朝孩子扔去,&ldo;我花这么多钱,让你补课,是给你玩的吗?成绩没有一点提高,还整天只想着玩!爸妈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要不想上课了,好啊,干脆就退学,出门打工好了!&rdo;
遥控器砸到他肚子‐‐人身上一处软而脆弱的部位‐‐再摔落在地,一声&ldo;啪&rdo;。
他红了眼,扬手一指叶沉:&ldo;他?他一个残疾人,缺条腿的,有什么本事给我补课?我看他工大的录取通知书是国家施舍的吧!是我不肯学吗?你怎么不看看,你请的什么人!&rdo;
母亲顿时安静了,瞥向叶沉,开口问:&ldo;你……是残疾人?&rdo;
叶沉愣愣地看着他们,耳边嗡嗡地响。好像,好像有千万只马蜂,霎时从蜂窝侵袭而来。
心跳得很快,又转瞬变得一顿一顿的,马力不足似的。
他好久……没有听见人,这么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了。
真的很久了。
以至于,这句话抛出来时,像个铅球似的把他给砸懵了。
母亲质疑,儿子嘲弄。
果真是母子,他们眼中的鄙夷如出一辙。儿子的像刀,锋芒毕露;母亲的像针,密密麻麻。
你体会过这种感觉吗?一秒前还在敌对的两方,忽然联起手来,眼神嘲讽着你,凌迟着你。而你,血放干了般,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承受,只能被剐被割被宰。
喉间塞了棉花一样,涩涩的,无法开口成言。
叶沉一生,经历过数次无能为力,却从未哪一次,像这次一般,进也惨烈,退也狼狈。
几乎是刚提剑上阵的士兵,还未搞起战势,就被杀得溃不成军了。
母亲又问了一次,却是肯定的语气:&ldo;小叶,你说话啊,你是残疾人?&rdo;
儿子很烦躁地插嘴:&ldo;都跟你说是了,我看见他戴的假肢了。你是信我,还是信他一个外人?&rdo;
&ldo;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请你了。白耽误我儿子这么多功夫。&rdo;母亲嘀咕着。
他终于说得出话了,短短几个字,却七零八落:&ldo;抱歉,是我的错。&rdo;
这些字散去哪儿?落到了何地?
他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清楚地记得,他背起包,走到玄关,弯腰从鞋架上取出自己的鞋,穿上,开门,关门。动作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孤军奋战的他,在门彻底书栓实后,与后面的那对相亲相爱的母子就此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