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车间内依旧保持着那份不同寻常的宁静,只待时间的洪流,缓缓冲刷过这一片被数据笼罩的阴霾。
此刻,他的心境清澈如晨露洗过的湖面,每一丝波动都映照得无比清晰,内心的直觉愈发坚定,确认了那盘旋已久的猜测。
若非姚文斌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厚网络,又怎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更不至于连续两日,将矛头直指自己,如同利箭穿心,不留余地。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电视荧幕突然亮起,一抹刺目的白光夹杂着黑色的字迹,如同判决书般无情地跃入眼帘,让张胜宇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
那赫然是一份解除雇佣关系的通告,白纸黑字,冷酷而决绝。
辞退的理由,不过是那冠冕堂皇的借口——因工作疏忽,致使公司蒙受不可估量的损失,产品合格率陡然下滑,客户满意度跌至谷底,一切的一切,造成了公司前所未有的危机。
张胜宇沉默不语,未曾辩白,更没有因为一时的激愤而渴求那虚无缥缈的清白之名,仅仅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湛莹莹一眼,随即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开了那纷扰的车间。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从容。
因为他是听障人的关系,上次与姚文斌的每一次交流,都存在手机备忘录里。
回家的路上,张胜宇的心境非但没有因为怒火侵蚀,反而涌动着一股淡淡的释然。
走进家门,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任由身体以最放松的姿态——大字型,瘫倒在柔软的床上,任由思绪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飘荡,直至一阵急促而满含关切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湛莹莹带着一脸焦急,匆匆归来。
“胜宇。”她轻步上前,指尖温柔地触碰他的臂膀,将他缓缓从床上拉起,眼中满溢着不易察觉的忧虑之光。
她的目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试图驱散他周遭的阴霾。
张胜宇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容中藏着一丝不羁与自我安慰。
他轻轻摆了摆手,手指灵活地在空中编织着无声的语言:“莹莹,别担心,我可没那么脆弱,只是马上过年了,要找工作也只能等到年后了。”
湛莹莹感受到他话里的豁达与乐观,她心中的重石悄然落地,那份忧虑也随之化作了温柔的涟漪,荡漾在心湖之上。
她凝视着他那张洋溢着释然之色的脸庞,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敬佩,不由自主地再次以手语轻问:“胜宇,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轻轻摇头,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仿佛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经过精心雕琢,与周遭静谧的氛围相得益彰。
他手语回应道:“先不考虑了,等节后再说吧。”
“莹莹,难道你有什么想法吗?”他见湛莹莹黛眉微皱,察觉到一丝微妙的情绪,打着手语询问道。
过了许久,湛莹莹突然看着他,目光中绽放着一抹炽热,打着手语说道:“胜宇,我们要不要试试劳动仲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