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安珠玉三个字是当年被安福公主亲自绣在手帕上面,相赠给这位御侍做生辰礼,但是这个奴仆竟然敢连同那个郑戎打死小姑姑。
&esp;&esp;二十载来,只要一想起她在郑家做郑戎的侧室,心里的杀意就忍不住的腾起。
&esp;&esp;妇人咬唇落泪,已经欲语泪先流:“大郎说的都对,但我要是死了,那才是对贵主的背叛。”
&esp;&esp;李乙冷冷不言,他不想再听到这些伤春悲秋的滥调陈词,他只知道安福公主死了,但是这个奴仆却还活着。
&esp;&esp;面对旧人的不解和冷脸相对,妇人捂脸痛哭起来:“当年内室里,死去的不止贵主一人。”
&esp;&esp;静室里面忽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站在祖师殿前跪拜念经的羊元君被突然惊吓到,御侍赶紧搀扶着她快步走去。
&esp;&esp;推开门只看见满地的狼藉,妇人和李乙的手上都是血,她吓得上前拿手帕裹住男子的手,随后命人去上清法师过来。
&esp;&esp;道教炼制仙丹,多涉及医术,治这种止血的伤还是可以的。
&esp;&esp;止过血后,道观为李乙、羊元君二人换了间静室。
&esp;&esp;听完前面发生的事情,羊元君只问男子:“殿下准备做什么。”
&esp;&esp;面对这位陪伴自己十年的妻子,李乙叹气:“我生在皇室,你生在世家,应该明白这两处都是讲利益的地方,寻常人之间的情义好像在这两处被彻底扼杀一样,可我虽然生在这里,但不想做这样的人。”
&esp;&esp;羊元君知道男子是想起了生母哀献皇后。
&esp;&esp;哀献皇后十四岁嫁给当时还是四大王的李璋,婚后侍奉双亲,待侧妃如同姊妹,李璋染了恶疾,更是亲自照料,不假人手,可月余过去仍不见好转,后来亲去天台观以寿命祷告。
&esp;&esp;人好了。
&esp;&esp;只是哀献皇后也果真在十九岁便韶华而逝,她病逝那夜,李璋却是留宿在贤淑妃的居室。
&esp;&esp;羊元君也知道自己劝不住眼前这个人,那位小姑姑还在宫中的时候,十分宠爱李乙,因为哀献皇后当时要管理王邸事务,无暇顾及,所以李乙三岁之前都是跟随着姑姑长大。
&esp;&esp;可她还是不愿死心:“且不说文帝都奈何不了这件案子,单单凭借陛下对七大王和贤淑妃的眷爱,就算是铁证如山也不会下死手的,还会厌恶殿下,认为殿下是在嫉妒七大王得圣宠,殿下要是真要用林廷尉的办法,只怕我们连东宫都不能住了。”
&esp;&esp;“他本来就不喜欢我,东宫之位迟早是要拱手相让的,我又何必要费劲心思去做他最喜爱的儿子。”
&esp;&esp;李乙想起那人说自己不类他,所以不喜,又想起那个人的做派,为博个夫妻情深的声誉,在即位之初,竟然让陈侯如侍生前的去对着一座空荡荡的宫殿宣旨敕封皇后,难道他还指望一具死了五年的白骨从帝陵里面爬出来伏地谢他吗?
&esp;&esp;真是白白恶心活着的人,他只觉得喉咙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返了上来,受不住的连吐两语。
&esp;&esp;“我的确不像他。”
&esp;&esp;“就连他的圣宠,丢给犬吃都能反胃。”
&esp;&esp;羊元君不再说话,想起这十年来的担惊受怕,鼻头一阵酸涩,靠在男子怀里哭着。
&esp;&esp;道观是清净之地,男女不能同住一室。
&esp;&esp;坤道前来带着太子妃去另外一间静室,只是走到半路,就看见她伫立不前,更是由身边的御侍扶着下了台阶。
&esp;&esp;看见这副状况,坤道纠结犹豫之下,结舌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只仙鹤只亲近林夫人。”
&esp;&esp;羊元君也不恼怒,走过去撒了些金丹到盆里,不知道想到什么,笑道:“仙人骑乘你去往天庭,应当也是有几分仙力在的,现在我喂你食,就是对你有恩,希望你能够相佑。”
&esp;&esp;仙鹤垂头吃了一粒,听到后面的话,不再食用,仰天唳了一声,隐隐能察觉到其中的怒意。
&esp;&esp;弄不清是被什么给惊到了,屋舍外面的鹦鹉一直在乱动乱叫,在夜里格外的刺耳,玉藻赶紧从庭院里面赶来,只是走到庭阶前面的时候,女子从居室里面走出来,不过是伸手按住那个乱动的架子,鹦鹉瞬间就安静下来。
&esp;&esp;抬手间,中衣的袖子也顺着往下滑落,露出半截手臂,落下去,那片雪色又重新被遮住。
&esp;&esp;玉藻看见女子手指变脏,马上去拿来浸湿的巾帕侍奉。
&esp;&esp;递过去后,她小声骂起这只畜牲来:“要是把女君给吓到,我看你在家主那里都保不住这条性命。”
&esp;&esp;谢宝因看了眼,用巾帕擦着手指,视线落在屋檐下面的占风铎:“前面有风,应该是被吓到了,把它拿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