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给的?”
我头:“是啊!”
他看了我几秒,忽地望着门外哼笑起来,双手紧攒着那瓶子,而后不再开口。wenxuemi。com
我甚感疑惑,摊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两晃,他这才回过头,扬了扬唇角道:“我发现有件事,是我笨了。我以为可以等到你开窍,但是现在看来在你对我开窍之前,还会有不怕死的人半路来插一脚。”
“……”
我承认我很笨,也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但这一刻我还是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什么叫做我“开窍”?我脑子里闪过了一线什么,但又微弱得让人怎么也抓不住。
如此沉默了片刻,他复又提起笔来写字,仿佛不想理我。
我呆坐了半刻也觉有些燥意难当,便就起身出了门。
回殿后晓风还没有回来,我在内殿坐下,翻出瓷瓶来细细打量。刚才的古怪似乎就是从这个瓷瓶开始,去之前我已经把玩了有半日,这中间有什么隐秘我却不知。
整个瓶子呈水滴形,放在掌心刚好占据个巴掌。瓷面上有着细细的网纹,像是裂开的模样。材料是上好的原瓷,严格起来还算不上极好的瓷器,但是处于这个年代已实属难得。眼下京城的贵族里如不是特别有些家底的,也不一定有,堂邑侯府倒是不缺,我出嫁前装零食与胭脂的盒子都是这种瓷。
我看了几遍也没发现特别异常之处,便就心烦地将它扔在针线篮里,打了几个滚后它把底朝着我,那底上竟印着个方块,当中红艳艳地几个篆字竟正是堂邑侯府的印鉴!
这瓷瓶竟然出自堂邑侯府?
我将它抓起,立时有些理解不能。永安殿的宫女竟将堂邑侯府的瓷器装药献给我,这简直有些莫明其妙。她就不怕太主或身边的宫女发现这瓶子不见了吗?要知道被发现私自挪用这些东西的后果可是极为严重,我觉得她这么做实在冒险,便有些后悔接了这瓶子。
可是回头一想,就算是发现了这瓶底上的印鉴刘彻也没理由忽然间有那么样的反应啊,他当时的样子——根本就是抓到了我什么把柄的模样,而这至于嘛!我跟他莫只是个合作伙伴,即便是真夫妻,收到别人的礼物他似乎也没必要这样,难道我嫁了他便连收礼物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又不是一生一世,入戏未免太深了吧?
我冲着侧殿的方向瞪了瞪眼,将瓶子握在手心里。低头时突然又想起末尾他的那两句话,心里猛地一动,先前闪过的那道灵光又忽地闪了闪。他那么样酸溜溜忿而不平的样子,又在等我开窍,难道是——
我心跳更厉害了些,把那瓷瓶塞回袖子,坐在席上惶惶沉思起来。
“娘娘!”晓风这时进来,边走边唤我,“消息已经散出去了,估计明后日便去长寿宫也不成问题。——你在想什么?”
她伸手轻推我肩膀,我怔怔看了她半晌没答话,隔了许久抬起头来,又犹豫了很久,才终于壮着胆子不自然地问:“你,你刘彻他,他有没有可能有喜欢上我?”
完我脸上开始发烫,晓风瞪大眼看怪物似的看了我片刻,张口:“这不是废话嘛,皇上当然喜欢你呀!不喜欢你怎么会立志要娶你,还要造金屋给你住呢?”
我甚无语。发现要让她明白我所指的“喜欢”跟她指的根本不是一回事真的很难。刘彻立志要娶的阿娇并不是我,金屋的主人也不是我,作为一个完整的灵魂,虽然承受了前者的身体和外在条件,但我觉得爱情这回事还是应该分开来看,我不能接受喜欢上我的人其实一直都只爱着九年前的那个“我”,他就算实现了承诺也不一定是因为我,他对阿娇的喜欢我也不可能顺理成章地接受下来。更何况他娶她却并不能明他就是真正因为爱她才娶她……
我稍稍放心。因为我发现琢磨到最后刘彻其实是根本不可能喜欢我的,而更重要也是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他喜欢我。他若喜欢我,我的世界将彻底悲剧!
帝王家的爱情于我来压力太大,能不碰则不碰的好。我相信既然能把他调教到现在这样地步,那么要让他顺着我的意思再继续这么听话下去,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
思定之后我再低头瞧了瞧那瓶药,唤了晓风过来:“你明天去永安殿找找那个叫若柳的宫女,我有事问她。”
晓风头,继续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