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看不清脚下,看不清眉眼。只是彼此依靠着,还能感受到一点点的心安。不知外面的世界是昼是夜,也不知还能否活着走出这个山洞,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充满了未知,沐紫凝已无暇去想。困倦袭来,轻靠在莫扬肩头,沐紫凝迷糊睡去。
厚重石门缓缓开启时,沐紫凝睡得正沉,直到突然闯入的火光刺痛眼睛才清醒过来。用手遮挡着尚未适应亮光的眼睛,沐紫凝隐约看到面前站着好几个人,而莫扬,一直护在她身前。
“你们要干什么?”莫扬警惕的问,虽然身体还有些发软,气势却是很足。若非感觉到他的身子还有些颤抖,沐紫凝都险些以为他已经没事了。看来,药效还没过呢!
“走!”那些人也不回答,上前就把他们俩往外推。完全猜不到接下来即将面对什么,沐紫凝本能的反抗不愿意出去,对未知危险的恐惧瞬间袭遍全身,最后变成一片苍白沉淀在她那精致的脸上。
莫扬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豆蔻佳人,身处此境,害怕自然是合情合理。但是面对这么一群人,害怕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指望他们怜香惜玉吗?从小到大无可依靠的成长经历让莫扬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对害怕的东西,你可以恐惧,但是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往前走,只要不死,就一定能从恐惧里找到出路。
就像小时候,被村里的孩子骗到山里,天黑了看不见路,也没有人可以求助,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直走,不停的走。再黑的夜也总会亮,再深的林也总有出口。
只要不死,就没什么熬不过去。
“别怕,咱们走!”回头将手伸到沐紫凝面前,莫扬脸上浮起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坚毅,而那眼中的坚定也带着勇气直达沐紫凝心底。
瞪了一眼那些拿着火把全无耐性的壮汉,沐紫凝将手交到了莫扬手里。掌心相对,沐紫凝能真切的感受到莫扬的温度,没有尴尬,没有羞怯,两人牵手走出石室,脚步坚定,竟有一股无言的悲壮。
若是将时间往前推移几天,沐紫凝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好像在做梦一样,但是这梦,好像真的是醒不来了。
“你说,咱们是要死了吗?”被押的路上,沐紫凝故作轻松的问,声音却微微颤抖着。人对死亡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她自然也不例外。
“也许吧!”莫扬淡然笑答,牵着沐紫凝的手却不自觉的紧了些。沐紫凝见他死到临头都还笑得出来,不自禁的也想学学这份豁达,但嘴角僵硬着,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豁达学不来,那就问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吧!虽然两人相交不深,但好歹即将共赴黄泉,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然而,还没等到沐紫凝开口,一声凄戾的惨叫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声音凄惨而狰狞,仿佛正经受着无法承受的痛苦,恐怖至极宛若来自地狱一般。
突闻此声,沐紫凝的身子不由得一颤,手也无意识的握紧。莫扬见状,忙出声安慰。然而往前没走出几步,莫扬突然松开了她的手。沐紫凝霎时一愣,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了,下一刻就被莫扬揽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沐紫凝始料未及,由于身高差异,她的脸正好贴在他的胸膛。于是,除了他的胸膛,视线之外再无其他。当沐紫凝反应过来想要抬头时,脑袋却被莫扬给摁在了怀里,片刻后才松开。
“被那声儿吓着了吧!”松开沐紫凝后,莫扬如是说道,表面是在抚慰刚才那声惨叫给她带来的恐慌,但是当沐紫凝低头发现前方路上突然出现的一条条血印,她就知道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
“嗯,还好!”沐紫凝已经猜透,却不说破。面对莫扬的善意掩饰,她除了接受,还能说什么呢?
“那走吧!”身后的壮汉又在催促了,莫扬这才重新牵起沐紫凝的手往前走。看着地上的血印,莫扬相信沐紫凝肯定看出了端倪,但是总算没有让她亲眼看到刚才的场景。若是被她看到那个浑身涌血的少年被人从旁边石室中拖出来,望着他们的眼睛里还闪烁着对生的渴望,她一定会崩溃吧!
如今,莫扬已经能肯定,阜阳县发生的少年失踪案都是这伙人所为。但是他还是不明白,这些人抓那些少年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看刚才那孩子的穿戴,明显是寻常村民,他们为何要对那些孩子下此毒手?这些孩子身上又有什么可图呢?
怀着满肚子的疑问,莫扬被押到了一间甚是宽敞的屋子。屋内燃着熏香,铜雀烛台奢华贵气,无数点燃的蜡烛以同心圆排列,圆中跪坐一人,素衣泼绿,凝眸薄唇,右方眉尾印棠花一点,正是香弄。
“两位,又见面了!”香弄抬眼看着沐莫两人,笑了。仅使了一个眼色,押着二人的壮汉们便退了下去。面对着一脸淡然的香弄,莫扬和沐紫凝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吃过一次亏,他们是再不敢小瞧这个女人了。
见他们俩严阵以待,香弄却觉好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谨言慎行就能改变什么吗?真是可笑。
“我没有武功,你们何必怕我。”遣退手下,香弄便低下头去把玩身前的瓶瓶罐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却是充满了讽刺意味。是啊,想当初沐紫凝他们不就是因为她没有武功,料定她无力反抗这才掉以轻心了么?
“你虽没有武功,却很有神通,我们都是凡人,自然是会怕的。”莫扬镇定反驳,牵着沐紫凝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