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一夜,苏醒时已日上三竿。绫罗撑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见桌上摆着一碗清粥两碟小菜,已经凉透了。穗儿端了盆水推门而入,见她醒了,便笑着说道:“你醒啦?正要来叫你呢!”
说罢,穗儿搁了水就要去伺候绫罗更衣,绫罗示意不用她帮忙,然后自顾自的换起了衣裳。穗儿无事可做,便坐在桌旁打算喝杯茶,偶然发现粥已经凉了。
“呀,粥凉了,我给你热热去。”穗儿自顾自的说完,端着粥就出去了,绫罗本想叫住她,回头却只见到一缕裙角消失在房门口。
“这丫头……”绫罗无奈叹气,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三两下收拾妥当后就风风火火的出门了。穗儿到厨房换了碗粥,再回来哪儿还有绫罗的身影?正疑惑着,乍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便出门去看,岂料与绫罗撞个正着,一碗粥全扣在了穗儿手上。
“呀——”穗儿不由得惊呼出声。
“怎么样?烫着没?”粥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出锅不久,绫罗急忙询问,却见穗儿将手藏到了身后。
“没事儿!”穗儿强挤笑容宽慰道,又想起绫罗刚才那么匆忙,便问道:“绫罗姐,你是有什么事吗?”
“你见着小姐了吗?”经穗儿一问,绫罗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赶紧问道。
“小姐?她一早就和莫扬出去了。”穗儿如实回答。
“她有说去哪儿吗?”绫罗追问。
“这个倒没说,不过小姐有交代,让你别担心她,酒醒了就吃点东西洗个澡……哎,你去哪儿?”穗儿的话还没说话,绫罗就匆忙转身下楼了,片刻之后有声音远远传来,是绫罗叫她去看大夫,银子在床头的枕头边。
穗儿闻言一笑,一股暖流随即淌过心间,似乎连被烫的手都不再那么痛了。绫罗,其实并不似平日所表现的那般冷漠呢。
“穗儿姐姐,你在这儿干嘛?”冷奕拖着大宝从房间里出来,本来是想去外面逛逛,没想到会碰见穗儿。眼尖的瞥见穗儿那双红肿的手,冷奕连忙问道:“你的手怎么啦?”
“没事儿,烫了一下。”穗儿一边收拾洒了一地的粥一边随口回答,丝毫没把这点伤放在心上。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这点小伤小痛算不得什么。不过,显然冷奕和大宝不这么想。
“肿了,要看大夫的。”大宝一本正经的发表意见。听他这么一说,冷奕当即夺过穗儿手中的碗,拽着她就要下楼去找大夫。大宝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吩咐了店小二去把房门口的粥收拾一下之后,冷奕就拖着穗儿出了门,大宝跟在后面,心里还想着早上莫扬出门前的叮嘱。
“大宝,老大要去办正事,那个恶女人又喝醉了,你可要把小奕穗儿给我看好了,可不能让他们到处乱跑哦。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走丢了可没工夫去找你们。”
“我跟他们一起出去,再把他们带回来,老大应该就不会说什么了吧!”大宝如是想着,这才放了心。抬头见穗儿他们已经走远了,大宝赶紧跟上去。
大宝等人刚离开客栈不久,一早出门的沐紫凝和莫扬就回来了。见店小二在绫罗门口收拾,莫扬便问及几位同伴的去向,最后得知同行四人全都出去了。
“这个死大宝,都让他不许到处乱跑了,竟敢不听话,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莫扬忿忿的说着,扭头见回屋后的沐紫凝正要关房门,赶紧借空钻了进去。
不请自入,沐紫凝也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然后走到桌旁坐下。莫扬讨好似的凑过去给她倒了杯茶,趁机发问。“哎,那胡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听莫扬如此一问,沐紫凝端着茶杯的手顿时一僵,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将杯子送至嘴边。一丝不差的将沐紫凝的反应收入眼底,莫扬却故意装傻,并继续旁敲侧击。
“一夜之间遭人灭门,还真是够惨的哦,听说那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熄呢。那么大的宅院,丫鬟下人肯定少不了……唉,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招致这种下场。人命呀,有时候还真是不值钱。哎,你说,这么大的案子,官府敢不敢去查呀?”莫扬说着,又把问题抛给沐紫凝。沐紫凝望着面前的桌面,没有说话,莫扬便理所当然的理解为她想听他的看法。
“照我看,肯定是不敢查的,就算查也只是走个过场。没听人说么?一个活口都没留呢。能在一夜之间把这么大一家子人灭得这么彻底,而且还放火毁尸灭迹,肯定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官府就算掌握了线索,想必也不敢往下深究。这案子,铁定得悬。”
莫扬说的是对的。这案子发生在半个月前,虽然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但官府却迟迟没有结案。依照淄鸿国律,凡与人命相关的案子都必须在一月之内查出真相,否则相关官员一律以渎职之罪论处。然而一月之期已经过半,沂州府衙却没有任何动静,案发现场也没有衙门的人看守,今早更是还碰见了沂州知府大队出巡,很明显这案子已经无人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