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苗护沪,另一个是慕容久。苗护沪亲自开车,准备带着慕容久,找个地方喝一杯。慕容久没有拒绝。视线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窗外,但是由于戒严令的缘故,窗外空荡荡的,很少有行人,也很少有车辆。
车厢在沉默的气氛之中沉默着,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慕容久本能的抬头看了看,那是一个写满了洋文的地方,通常人们管那里叫租界地。柔和的灯光,从落地飘窗里面射出来,使得那里的积雪,就像铺在席梦思上的棉花,又软又暖,简直让人想躺在上面。
慕容久见苗护沪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于是赶紧,打开粉饼,在大白馒头上又补了点儿粉,或许是想在洋人面前,显得更骚一些。
苗护沪停好了车,不慌不忙的走出车厢,亲手打开了慕容久旁边的那扇车门,并且主动把手,伸给了慕容久。
慕容久挽着苗护沪走出车厢,狐狸皮的围巾仍然搭在臂弯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她那露着丝袜的棉袍开叉上,轻浮的荡来荡去。仿佛那双丝袜急着要出墙似的。
接下来就几步路,再接下来是台阶,再再接下来就是,苗护沪和慕容久肩并肩的,走进了那家写满洋文的店铺。慕容久也不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她以为那里就是洋人所说的酒吧。
慕容久偷眼看了看苗护沪……
不可否认,如果仅仅从外表看的话,苗护沪比肖盼可磕碜多了。这里解释一下,磕碜,就是又难看又寒碜的意思。要不是因为肖盼足够英俊帅气的话,肖盼的太太也不会选择肖盼,肖盼可以算是年轻军官里面的偶像,具有男神一般的气质。而苗护沪,埋汰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跟肖盼完全没有可比性。但是!慕容久喜欢。
慕容久知道自己是日本间谍,她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动感情,然而面对苗护沪,慕容久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儿把持不住了。
慕容久就感觉心跳特别剧烈,与此同时,那张大白馒头似的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绯红。
苗护沪拉开椅子,请慕容久坐下,然后跟服务员说了几句洋文,工夫不大,桌上就摆上了两杯咖啡,和几块洋点心。
慕容久似乎有些惊讶,对苗护沪说道:“你不是说,带我来喝一杯吗?”
“是啊是啊,这大冷天儿的,我一想,带你来喝一杯犒啡,暖和暖和身体。这里的犒啡味道不错,尤其是卡布奇诺,泡沫特别丰富,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原来是喝咖啡呀!”不知为何,慕容久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之前的把持不住,一下子就淡定了。
苗护沪赶紧接过话茬:“是啊,喝咖啡,不然你以为喝什么?”
慕容久尴尬的呵呵了两声:“我还以为是喝茶呢。”
苗护沪很有内涵的笑了笑,递给慕容久一块裱花蛋糕,然后随口闲聊了起来:“恕我冒昧啊,我就是想问一问,你怎么会有枪呢?”
慕容久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和友善的苗护沪,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之前的心跳和把持不住,完全消失了,就看慕容久蚊子一样的小眼睛里面,掠过一瞬间的杀气,但是马上,又变的温顺了,楚楚可怜的说道:“你说那支枪啊,是肖司令给我的,让我留着防身。”
“那你会用吗?”苗护沪继续问道。
慕容久嘟着嘴巴摇了摇头。
“不会没关系,回头我教你……”苗护沪说着,把自己的手心放在了慕容久的手背上。
慕容久的手没有躲开,反而觉得一股暖流,突然之间涌遍了全身,她隐约感到,苗护沪是在试探她的心。而她的心,已经开始背叛肖盼了。
接下来并没有出现不可描述的画面,只觉得苗护沪和慕容久的两个倩影,在落地飘窗中变得越来越朦胧,朦胧的就像做梦一样。
苗护沪使出了浑身解数,给慕容久讲故事,逗慕容久开心,还时不时的拿起餐巾,帮慕容久擦掉蹭在脸上的蛋糕。慕容久大概这辈子也没这么浪漫过,她感觉跟苗护沪在一起,就像是苗护沪捧在手心里面的宝贝。此时此刻,已经把肖盼,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开心我就放心了,我送你回去吧,万一让肖司令等急了就不好了。”苗护沪说道。
在这个黄昏,在这个咖啡厅,在慕容久的心里,肖盼已经彻底不香了:“他?让他见鬼去吧。”慕容久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今天是正月初五,他要陪着他的太太的,哪里还会为我着急。”
苗护沪听罢,微微一笑,一脸真诚的抓起慕容久的手,语气之中流露出几分激动:“那让我陪你捏小人吧?”
这里解释一下,小人,就是在背后使坏的人。正月初五捏小人,是民间的一个习俗。每到农历正月初五这一天,家家户户就都,包饺子,煮饺子,吃饺子,寓意着来年不会遇到背后使坏的人。
慕容久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拒绝。就这样,苗护沪终于争取到了一个,更进一步贴近慕容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