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以为,传闻中的冲将军到了以后,略作休整就会开始给予北牧重重一击。结果,人家到了边城,确实是休养了几天,除去要抽出固定的时间来陪受伤的小儿子,姜冲更多的时间都在边城内游荡。
元帅这是在了解情况?
……
北牧,赫连雅的议事堂内,一名暗卫正在汇报他所探到的消息,赫连雅坐在上首,慵懒得眼皮都没有翻一下,表明得到的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直到暗卫说了另一件事。
“殿下,两日前楚国的支援兵马已经到了,带头的是大名鼎鼎的平西将军。”
赫连雅懒趴趴的身子瞬间有了精神,她挺直脊背,不怒而威道:“放在边城的那些人,可有得到其他的消息?”
“回主子,据说月前两军对峙打头阵的那位小将,是平西将军的次子姜开,他的伤势颇重,没三两个月绝对起不来。”
回话的暗卫悄悄想道,公主的箭法精准,百步穿杨不在话下,更是箭无虚发,力道之狠让男子都甘拜下风,这个小将军挨了一下,怕是凶多吉少了。
赫连雅示意暗卫退下,她捧起茶碗,像楚国人那样,用盖子将上面的浮沫拨开,然后洗洗啜了一小口。
她手中的茶碗是特意使人从边城买来的瓷碗,比北牧所用的泥土色的陶碗好看的多,花纹繁复。当然赫连雅不喜欢喝茶,也喝不惯茶叶,她所用的茶碗里装的是北牧最常见的饮品——奶茶,茶碗盖子拨的也只能是奶沫子。
赫连雅用自认为最优美的动作做着这些,她从来不排斥楚国的风俗和文化,相反她觉得应该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让它在北牧也得以传承下去。
是的,赫连雅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她迫切地需要打开现在的局面,让北牧发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前,前世她做到了,这一世由于许多不安定因素,会不会对赫连雅的宏图大业造成根本性的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赫连雅安静的时候,还真有些安然从容的气质在里面,她有着北牧人独有的粗犷,浓眉大眼,五官较楚国人更为立体,也有长年在马背上奔波的因素,但是赫连雅与北牧少女不同的是,她很注重皮肤保养,白皙细腻的肌肤凸显出她得天独厚的美貌。
一白遮三丑,何况是本来就有“天女”之称的赫连雅,她的父母都出于北牧王室,都是人中翘楚,尤其是容貌上,赫连雅的底子自然不差,加上后天的保养,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拄着下巴想事情的安静样子,在其他人看来还是很温婉的,赫连雅的座位后面是一扇帘子,此时有人掀帘而出,顺势走到赫连雅身后。
作为北牧的长公主,赫连雅经历的投毒、暗杀事件也不少。况且弟弟还小的时候,她的叔伯们一个个都不怀好意,意图撤销弟弟的皇储的位置,取而代之,或者架空他们,让赫连升做个傀儡,是以赫连雅有着高度的警觉性。
当那个人的身形在她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赫连雅全身高度警觉地弓起,但她终究没有动作,而是强迫自己慢慢放轻松,全程赫连雅都没有表现出异样,也许嘴角有着微不可见的动作,在见到她的人看来,公主睡得真熟,这样都没有醒。
这也说明,来人在赫连雅心中还是有点分量的,至少她在强迫自己调整很多习惯,比如,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来人的脚步很轻,没有一点声音,呼吸也很平稳,他站在赫连雅身后凝视了一会,期间赫连雅闭着眼睛,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感觉后面的那个人在做什么,终于在赫连雅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她感觉身上多了一层薄薄的东西。
赫连雅顺势醒来,才发现她身上盖的是一件披风,现在是风大的时候,天气也不凉,他们的衣服都是薄款,披风也是一样。
扯下披风,再望向那人,还是淡然从容的模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如一株在沙漠地的修竹,单薄亮眼。
沙漠寸草不生,竹子更别想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可是这个人偏偏就能给她这种感觉,要知道绿色在沙漠里,真的是很珍贵的东西。
可是,竹林也许能抵挡风沙,一株势单力薄的竹子,它能做什么呢?
思及此处,赫连雅脸上的弧度柔和下来,对那人伸出手:“过来。”
那人犹豫了一下,尽管过程很短暂,赫连雅还是细心地留意到了,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安,这种感觉十九年里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阿妈离她而去的时候!
赫连雅迅速抓住那人的胳膊,加大力度,那人就软趴趴地卧倒在她的怀里,身上散发的竹叶般清雅的香气让她心神逐渐安定下来。
美男在怀,赫连雅感叹了一番,才心平气和地开口:“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食物,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派人去外面买来,你太瘦了。”长公主很少会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再看她怀里的人儿,鬓若刀裁,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端的是眉目如画,让她动心不已。
要说此男有什么缺点,便是肤色深了些,但也无法遮掩他弱柳扶风的气质,只是他的眼底还是给人一丝阴柔之感,当然对着赫连雅的时候,他的眼里有一抹很淡很淡、难以描画的温柔。就是这种眼神让赫连雅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此时,外面传来塔拉提醒的声音:“公主,快到用膳的时辰了。”
“晚膳让人送进来,你下去休息吧。”赫连雅不冷不热抛出一句。
门外停顿了许久,塔拉才应下:“是。”
塔拉交代完事情,失魂落魄地回了寨子,她住的毡包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塔拉慢慢地把里面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地上一处位置,不久前,那是三丹睡觉的地方……
触景伤情,塔拉的心一抽一抽地痛起来,那是她的三丹啊,也不是,三丹长得那么好看,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属于她,自己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侍女,有什么资格让三丹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