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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两群鸭子齐头并进，姑娘在船上送话过来：

&ldo;大伯，您是那个村的‐‐&rdo;

&ldo;湖东李村，&rdo;老壮瓮气瓮气地回答，&ldo;你呐？姑娘。&rdo;

&ldo;湖西王庄。&rdo;

&ldo;老王呢？&rdo;

&ldo;老了，退休了。&rdo;姑娘抬起竹篙，用力一撑，小船转向，鸭群拐了弯儿。

&ldo;再见，大伯！&rdo;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有一天，老壮又和姑娘在湖上碰了面。几句闲话之后，姑娘郑重其事地问：

&ldo;大伯，你们村有个李老壮吗？&rdo;

老壮愣了一下神，反问道：

&ldo;有这么个人，你问他干什么？&rdo;

姑娘的脸红了红，上嘴唇咬咬下嘴唇，说：

&ldo;没事，随便问问。&rdo;

&ldo;不会是随便问问吧？&rdo;老壮耷拉着眼皮说。

&ldo;这户人家怎么样？&rdo;姑娘问。

&ldo;难说。&rdo;

&ldo;听说李老壮手脚不太干净，前几年偷队里的鸭子被抓住，在湖东八个村里游过乡？&rdo;

&ldo;游过。&rdo;老壮掉过船头，把鸭子撵得惊飞起来。

姑娘提起的这件事戳到了李老壮的伤心疤上。&ldo;四人帮&rdo;横行那些年，上头下令，不准个人养鸭，李老牡家那十几只鸭子被生产队里&ldo;共了产&rdo;，老壮甭提有多心疼了。家里的油盐钱全靠抠这几只鸭屁股啊！那时，村子里主事的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主任，&ldo;共产&rdo;来的鸭子，被他和他的造反派战友们当夜宵吃得没剩几只了。老壮本来是村子里有名的老实人，老实人爱生哑巴气，一生气就办了荒唐事。他深更半夜摸到鸭棚里提了两只鸭子‐‐运气不济‐‐当场被巡夜的民兵抓住了。

主任没打他，也没骂他，只要把两只鸭子拴在一起，挂在他的脖子上，在湖东八个村里游乡。主任带队，一个民兵敲着铜锣，两个民兵端着大枪。招来了成群结队的人，像看耍猴的一样。为这事老壮差点上了吊。

姑娘提起这事，不由老壮不窝火。从此，他对她起了反感。他尽量避免和她碰面，实在躲不过了，也爱理不理地冷淡人家。姑娘还是那么热情，那么开朗。一见面，先送他一串银铃样的笑声，再送他一堆蜜甜的大伯。老壮面子上应付着，心里却在暗暗地骂：瞧你那个鲤鱼精样子，浪说浪笑，不是好货！

一转眼春去夏来，湖上又换了一番景色。荷田里荷花开了，湖里整日荡漾着清幽的香气。有一天，晴朗的天空突然布满了乌云，雷鸣电闪地下了一场暴风雨。李老壮好不容易才拢住鸭群，人被浇成一只落汤鸡。暴雨过后，天空格外明净，湖上水糙绿得发蓝，荷叶上，苇叶上，都挂着珍珠一样的水珠儿。在一片芦苇边上，老壮碰到了十几只鸭子。他知道这一定是刚才的暴风雨把哪个放鸭人的鸭群冲散了。&ldo;好鸭！&rdo;老壮不由地赞了一声。只见这十几只鸭子浑身雪白，身体肥硕，像一只只小船儿在水面上漂荡，十分招人喜爱。老壮突然想起在湖西王庄公社农技站工作的儿子说过，他们刚从京郊引进了一批良种鸭，大概就是这些吧？老壮一边想着，一边把这十几只肥鸭赶进自己的鸭群。

第二天，老壮一进湖就碰上了王庄的放鸭姑娘。

&ldo;大伯，你看没看到十几只鸭子？昨儿个的暴风雨把我的鸭群冲散了，回家一点数，少了十四只。是刚从农技站买的良种鸭，把我急得一夜投睡好觉呢！&rdo;

&ldo;姑娘，你可是问巧了！，_老壮看到姑娘那着急的样子，早已忘记了前些日子的不快，用手一指鸭群，说：&rdo;那不是，一只也不少，都在我这儿昵。&ldo;